紫晶扫彗,状若流星,割破苍穹。
浩浩六合,各仙家层层结界形同虚设,紫晶一往无前,没入一流光漩涡,冲撞一金光结界,终是落入一云雾缭绕,悬空之境。
巨响震耳欲聋,金光结界已状如裂布,悬空之境动荡,紫晶冲裂境中一座石砌的重檐庑殿顶三门牌楼,二者应声而碎。
拼凑可见那牌楼书‘玄云’二字。
玄云——上神旋覆的道场。
旋覆,不伤不灭,原本为不周山中修炼的一株精魂,当年共工撞断不周山,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天,旋覆也吸取了五色石的能量化而为人形,与五色石同源同宗,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只是旋覆不愿被那九重天规矩束缚,只愿山清水秀,清修一生。
是乃自辟道场,他取一寸天雾,一抔丹土,一盏瑶池水造了这玄云界,玄云超脱六界外,不在六合中。自此旋覆虽无品位,却依然被六界称为‘圣尊’,地位甚高于天帝。
流风吹起漫天梨花雨,牌楼废墟中一双精小玉藕软臂胡乱飞舞,似要抓那花雨。
“吭吭”奶声传来,这双小玉臂的主人正横躺在碎石上,宝玉红眼,溜溜团转,好奇地望着天空,一阵绵密清风带起成堆梨花,须臾将他掩埋,随着小手不安分地挥舞,梨花回落不少。
一旁碎裂的紫晶慢慢收敛,瞬间入了他眉心,留下细长棱形深紫色印记,片刻之后印记也似被吸收了一般,消失无影,眼睛转了黑褐色。
“师兄,快些,就在山门!”漫天的梨花雨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澈如甘泉。
“馨儿,等等我……”一男子声音接上。
二人之声越来越近,抬眼望去,玄云山门前这九十九阶石阶尽头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眉眼流转,灵气逼人,男的剑眉星目,二人均身着云纹镶边白衣,头缠白色发带,携手伫立在这漫天的梨花雨里。
男子礞石,女子素馨,正是旋覆二弟子和三弟子,百年前二人已结灵同修。
“是个孩子!”素馨一眼便看到了九十九阶石阶下,那快被梨花覆盖的婴儿,撒开礞石的手,快步向下跑去。初跑几步,只觉太慢,一跃而起,礞石跟上。
素馨站定于碎石堆前,裙摆飘然落下,只见她抬手轻轻一挥,袖下生风,瞬间吹散了覆盖在孩子身上的梨花。
孩子的‘吭吭’奶音袭来,惹得她俯下身细看,见那红扑扑的小脸可爱至极,伸手便要去戳一戳。
她这一戳,孩子胡乱挥舞的手瞬间抓住了她的手指。
她稍愣,而后会心一笑将他抱起。
“师兄,他好可爱……”
礞石不禁皱眉,他看着素馨怀里的孩子,再看看碎裂的牌楼和头顶那闪着层层金光的大窟窿……
“馨儿,这孩子怕并不如所见般无害,我玄云琼光门千年一现,除此之外并不与六合往来,如此年纪,竟轻而易举碎了师父的结界,着实匪夷所思……”
闻言,素馨眼神哀怨,她深知礞石的担忧,可怀里也着实是个可怜孩子,总不能丢出玄云,不管不顾,却又思索不出他是哪来的。
这时,孩子发出了‘咯咯’地笑声,清澈溜圆的的大眼睛,倒映出头顶的结界正在修复,看来旋覆已经知道了。
看着咯咯发笑的孩子,二人不觉嘴角上扬,当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东西。
“师兄,未到千年之期闯入玄云的这还是头一个,还这般招人疼,我想养他!”素馨头也不抬,只顾着逗弄孩子。
礞石抬头看那依旧被修复,如海浪盈盈流动的结界,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且先抱回去,若要养他,还得请师父点头……”顿了一顿,他邪邪一笑,凑近素馨耳边,“馨儿若是喜欢,咱们自己亦可生一个……”
素馨微怔,双颊的红晕如丹砂入水,瞬间漾到了后脑勺,她腾出手,胳膊肘用力往后一顶:“谁要跟你生……”说完一跃而起,直奔云极宫,礞石笑的得意,飞身跟上。
云极宫是旋覆居所,前殿待人接物,后殿日常起居,左右偏殿已被爬墙虎包围,弟子们本是想好好打理云极宫,然旋覆只摇摇头,一切便由着他去。
今日涂山帝君——白敛前来探望旋覆,这三山六合能轻松来玄云者,也就是天帝,青华帝君,涂山白敛,还有经常给自己帝父跑腿的太子龙修了。
方才御风太急,差点摔了孩子,礞石急忙自觉接过,现下素馨在前面开路,云极宫近在眼前。
“师父,苍穹飞来个娃娃……”素馨一落地,便开始喊。
“馨儿,莫要吵嚷,师父怕是正与白敛仙长论道呢!!”礞石提醒。平日里除了云极宫整个玄云都任她作为,可今日白敛在,可不能在白帝面前失了规矩。
“方才那么大动静,想来师父和仙长早就被惊动了!”素馨说道,然却也不再喊了,收敛了脚步。
“话虽如此,好歹今日白敛仙长在!”
“知晓了……”
二人说话间便来到了宫门口,抱着孩子在宫门前站定。
“师父,弟子素馨,有事求见!”素馨朝着宫门喊话,恭敬行礼。
话刚说完,宫门自开,二人正了正衣衫,跨步入内。
只见旋覆与白敛正对坐饮茶,气定神闲。
“师父,仙长!”二人同声称道行礼。
白敛放下手中茶杯,看着礞石手中抱着孩子,脸上略有惊讶之色。
遂起身,走进礞石,看了一眼孩子问道:“方才那动静便是这孩子惹出来的?”
“回仙长,正是!”繁缕恭恭敬敬的回话。
旋覆亦站起身来,走近二人。
“师父!方才紫晶如彗,穿透了结界,落于山门,牌楼已然震碎,我二人不敢擅自做主,便抱回来请师父定夺。”礞石道。
素馨频频点头,站在礞石身边,趁人不注意时,悄悄的做鬼脸逗孩子。
二人看着礞石怀里的孩子,只见孩子挥舞着小手,不哭不闹,只是眼睛不断的转着看着四周。
“这孩子倒是老成,不过……”白敛皱眉,他觉察到这孩子眉间隐隐透着紫光,遂广袖拂一挥,原收敛的眉间紫色菱形线竟又再次显现。
“仙长,这是……”素馨惊讶,拾得这孩子时可没这个东西的。
白敛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并不回答,反而问旋覆“圣尊看呢?”
他心里已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