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穆承业决定到死者家里去探查一番。
破落,几乎可以概括这里的基本情况。
这是一个临时居住区,所有拆迁还没有分到房的人家都拥在这里。因为是临时,谁也不珍惜,谁也不在乎。马路上坑坑洼洼,有的大坑,人都能睡在里面,还有的聚集雨水成了小池子,里面居然游着小鱼。到处是垃圾,碎布,塑料口袋,剩菜剩饭,游罗四周,不是散发出恶臭,让人作呕。
最让人不爽的是,两边的楼房窗户挂满了衣服,还有袜子、内裤,湿淋淋的往下滴着水。穆承业走了一路,被浇了一路,头上已经湿透了,还隐隐有股味道。
根据路人的指引,终于到了赵广福家。
破落中的破落,几乎可以概括赵广福家的基本情况。
门槛已经被踏烂了,似一脚就能踢飞,主人家也没换新的或者修补一下。门口两侧及其门楣,还有去年的春联,不过出了横批的“喜迎新春”还保存原貌外,上联和下联都残缺不全了,只留下吉、瑞、祥、和四个字了,其他的都不知散碎到天涯海角去了。
外面是这番风景,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桌子摆在房间正中央,好似很久没用了,上面有一层灰,板凳零乱散步,有的还倒在地上,同样上面都油层灰烬。
正对门的供桌上,立着两幅照片,一副是赵小薇的,一副是一个老妇人,两人很像,那个老妇人似年长版的赵小薇。
穆承业高声叫道,有人吗?
连叫了几声,才从里屋走出一个老汉,见过一次,愁容满面,死气弥漫,正是赵广福。
“好像见过你!”赵广福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是的,在停尸房。”
“喔,我记起来了,有人想把我女人和小辉的尸体烧了,你当时就在场。”赵广福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哎,我就知道你会把我当成敌人。我这样给你说吧,若当时不是我先在那里阻止他们,你女人现在恐怕真的成了灰。”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大叔,别紧张!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刑警大队的,负责这个案子的。到这里来调查情况。”
一听是警察,赵广福更没好气,嘀咕道,调查情况?哼,想骗谁,是不是来当说客。
穆承业丈二摸不到头脑,什么说客?
赵广福哈哈大笑,少装了,我没读过什么书,世面还是见过不少的,什么人没见过?
穆承业见他对自己误解确实深,知道再解释也没用,遂说道,爱信不信,我穆承业还不是那种随意骗人的主,你有什么消息就自己到刑警大队来。
说罢,转身欲离去。
“穆承业?”赵广福在后叫道,“等等,你刚才说你是穆承业?”
穆承业转过头,不错,我就是穆承业,还有什么指教没有?
这下赵广福主动过来拉住穆承业,坐坐坐,我听说过你,一个还有几分正气的警察。
穆承业屁股还未着凳子,赵广福又把穆承业拉了起来,不好意思,太脏了,你稍等。说罢慌着往里跑去,出来时手里多了张抹布。
喝了口刚泡的茶,味道太糙了,穆承业问道:“大叔,你怎么会把我当成说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广福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发生后,龙霸天想要私了。本来他说也亲自登门道歉,磋商善后事宜的,但这里路太烂,车子开不进来。龙霸天又想弃车直接走进来,被这里乱糟糟臭烘烘的给熏了回去。他前后找了两拨说客,一拨是穿西装的,是他的什么顾问。顾问提出赔偿八十万的钱,希望自己对此事不再追究,并能在电视和媒体上为龙启光说好话。只要自己同意,就双方签合同,赵广福能得到八十万元,但就不能再追究,还必须为龙启光说话。赵广福一听大怒,你们这帮龟孙子,以为八十万就能买两条命,就能买人的良心?把穿西装的给骂了回去。
第二天,又来了一拨人,是穿警装的,有说是市公安局的,有说是省公安厅的,也不知他们是真的,还是冒充的。这一拨人说的话和上次的一样,只不过把赔偿金多加了十万。又被愤怒中的赵广福哄了出去。
听完,穆承业笑道,怪不得你说我是说客,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
再次扫眼四周狼藉的一片,穆承业问道:“赵大叔,根据资料上的显示,你不是住这里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太乱了。”
赵广福递给穆承业一支烟,自己也点上,是那种最廉价的烟,最呛人的那种。大抽了一口,直接把烟灰抖到地上,冷漠的老脸上皱起一堆褶子,言道:“这还不是拜龙霸天所赐!”
这又和龙霸天有什么关系?穆承业迷糊了。
随着赵广福的讲述,穆承业才慢慢清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