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位大唐的王爷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甚至有心不去见这位王爷,但也仅限于想想罢了。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既然注定要发生,那就直接去面对好了。换好衣服以后,来到了客厅。
一进门便率先向正坐在客厅中喝茶的李恪施礼说道:“禄东赞见过大唐辽王殿下。殿下能来这里,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李恪站起身来说道:“传言吐蕃大相乃一代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远远不及亲眼目睹啊!大相外表俊朗、目如闪电、器宇轩昂,着实令李恪有些羡慕和妒忌埃”
“殿下说笑了。承蒙殿下夸奖,在下惶恐之至。”等到两个人按宾主坐下以后,禄东赞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殿下此番前来,可是大唐皇帝陛下定下了接见的日期?”
李恪摇了摇头后,笑着说道:“本王此番前来是另有要事,需要和大相当面磋商。”
“哦?”禄东赞看到李恪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有些诡异,目光一凝,略作深思后问道:“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有何要事指点在下?”
李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双眼此刻已经眯成了两条细缝。“敢问大相可否知道何为敲诈?这敲诈的最高境界为何么?”
禄东赞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明白眼前的这位辽王殿下此番前来,肯定是不怀好意。端起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借着这个时间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最近的行止,在确定没有做出什么不可靠人的事情后,这才心思略微的平静一些,说道:“所谓敲诈,无非是凭借自己所掌握的,对方所做出的不想让别人发现的私密事情,进行要挟从而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罢了。至于敲诈的最高境界,请恕禄东赞愚钝,还请辽王殿下不吝赐教。”
“敲诈这个词,大相解释的非常透彻。敲诈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是要想达到目的却并不容易。 比如说敲诈之人的实力和势力,都不及被敲诈人,那么这件事就会有风险,甚至会因此而丢掉性命。但是敲诈人要是从实力到势力都强过被敲诈人,那么敲诈起来就变得简单了很多,根本就不用做很多铺垫,只消明白的告诉对方,想要敲诈于他便可。而对方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却又不得不接受敲诈。这就是敲诈的最高境界——直言不讳。不知大相以为如何?”
听李恪在这里侃侃而谈,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己方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他的手中,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的张狂。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而使得他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敲诈自己呢?虽然刚刚进入四月,禄东赞的额头已经开始隐隐的显现出汗珠。“殿下,请恕东赞愚钝,可否直接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确实是东赞有错在先,东赞自当赔礼。”
李恪也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印有三名吐蕃探子手印的供状,放在桌上并轻轻地推到禄东赞的手边。
禄东赞拿起供状,只是看了几眼便被上面的内容,惊得脸色大变。赶紧翻看后面的签名,签名的三个人他都认识,是此次来长安求亲使团的副使葛东巴的亲卫。
这个副使葛东巴说起来也是吐蕃的王族中人,他的祖父与松赞干布的祖父是亲兄弟,一直以来都掌握有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虽说比起松赞干布还差着不少,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尤其是松赞干布在松州兵败以后,实力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他,已经拥有了与松赞干布一较长短的实力。
这两年来,他总是抓住松赞干布兵败松州这件事大做文章,到处宣扬松赞干布的不是。如果不是松赞干布获得了绝大多数的贵族的支持,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占据上风,只怕他就要直接发动政变了。
这一次之所以要让他做这个副使,实际上就是要把他远远地支开,松赞干布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整顿国内的秩序。谁知道他即便是到了这里,也不肯老实下来,居然想通过这一举动,来破坏掉吐蕃与大唐的关系,并以此来打击松赞干布。
整件事并不复杂,深知内幕的禄东赞,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别的不说,就只是通过让这三名没有任何本领的亲卫,去潜入到大唐工部制造局去偷东西这一点,禄东赞就可以判断的出,葛东巴根本就没有指望这三人能够获得成功。说白了就是要让他们被抓,然后大唐在一怒之下将使团赶出长安。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不然眼前的这位辽王殿下也就不会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禄东赞不由得倍感愤怒。葛东巴这个举动简直是愚蠢到了极顶,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和大唐闹僵了,对整个吐蕃来讲都是一场灾难吗?愤怒归愤怒,现在要做的是该如何的应对,这个赤裸裸的前来敲诈勒索的辽王。不过这样也好,他肯来这里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的余地,只要自己应对的得当,这件事就可以揭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大大的出一次血了。眼前的这一位可是富甲天下之人,一般的物品是很难打动他的。还真是头疼啊!
看到禄东赞在那里思考,李恪可想不到这其中还有着许多变故在里面,还以为他一时之间难以下定决心,于是起身说道:“既然大相一时之间难以下决断,本王也就不在这里打扰。 本王便先去其他几位使节那里看看,也许他们更加有意迎娶我大唐的公主。”
说到这里,李恪便往外走,当来到门口之时,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说道:“瞧我这记性。大相,适才本王忘记通知你了,我父皇已经任命我为此番公主出嫁的副使,在主使江夏王来到京城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全权负责。”说完之后,迈步走出房门,任凭禄东赞如何呼唤也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