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半屈着侧躺在中间。细一看却与常人不同。两只黑灰条纹的猫耳长于头顶。身后连着同样色纹的尾巴。身披各种兽皮缝制而成的袍子。
“吱呀”从不知哪里传来的开门声。以及数人的脚步声。来到木栅前。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大汉。身后跟着一名少年。穿银白环锁铠。扎着一条马尾。剑眉星目。筋肉矫健。步步生烟可见是练武之人。
“这。。?”大汉见牢内的人,顿时一惊。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妖物?”
“正是。他当时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不过我跟他打的时候他的眼睛。。。”后面少年正说着。
“这是狸族。快放他出来。”大汉吩咐手下开门。
“不可,父亲。此人危险。”见手下正要开门,少年赶忙阻止.
“我。。。我伤人了吗?”牢内人捂住头说道。“又是他。他又出来了。”
“不急。慢慢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我是龙城将军慕容扬。旁边这位是我儿慕容航。”大汉见其有些许慌张。赶忙安慰说道。
“我。。。”牢内男子神情黯然的说着“我叫安靖。是双灵。另一个‘我’又出来伤人了。”
慕容扬听后与身后少年窃窃私语了几句。“原来如此。所幸士兵们的伤势都不重。”慕容扬舒了一口气。“据我所知。双灵并不罕见,狸族内也当有能处理此事的能人异士。明日我便送你回族吧。”
“狸族。。。。狸族没了。”安靖闭上眼睛说道。
“什么?”慕容扬似乎没听清楚。
“昨日我来龙城采购。到昨夜回族时。狸族已经没有一人活着了。”
“什么?不可能。狸族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慕容扬顿时慌乱的抓住牢门。可见安靖不像说谎。“备马。我要去一趟仙踪森林。”
慕容航从没见过父亲这么慌张过。眼下半夜竟要去哪有灰狼出没的地带。“父亲。夜色已晚。不如等明。。。”
“立刻!”慕容扬严厉的打断了慕容航的话。
“。。。。是!”
“我也必须回去。”安靖说道
“走吧。”慕容扬点点头。
一路上。安靖不会骑马。便与慕容航共乘一骑。“你怎么会出现在龙城南郊?与士兵打起来?双灵又是怎么回事?”
“双灵。听我母亲说是怀我时有邪灵侵体。跟我的魂魄纠缠一起。一旦我本身心魂不定。它就会占据我的身体。它会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昨夜回族后。。。当时看到族众的惨状。它就占据了我的身体。”
“它以前也占据过你的身体吗?”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生病了。也被它占据了。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双灵。”
龙城至仙踪森林快马加鞭也需要两个时辰。几人赶到时也已经是天蒙蒙亮了。眼前的惨状也让慕容父子打起冷颤。狸族本身人数不多。十七年前东海之滨一战后。狸族也仅剩千余人。但因这千余人全居住仙踪森林内。从草屋、渔具、农具、猎野兽用的长枪猛弓陷阱看来也是热闹非凡。
可如今眼见的草屋无一间完整。折断的长枪。长弓。箭。遍地狸族尸首上。全是刀剑伤。枪伤。爪伤。以及钝物锤击伤。浓重的血腥味引诱着狼群在村外游荡着,狼群对往日的狸族仍有畏惧。是半步不敢踏入村内。但村外的几具尸体却已被啃食得仅剩白骨。有几只饥渴的狼仍然舔食着骨头上的碎肉。
见此状慕容航向前一跃拔剑便斩下期中一只狼头。其余狼群见此都龇牙咧嘴,前驱低伏。声声呜嚎。作势欲扑。慕容航不慌不忙持剑指向狼群。群狼见吓不退此人。又看了看旁边被齐刷刷斩下的狼头。自知不敌。只敢睁大眼睛盯着那把剑。慢慢往后退。退至安全线后。便头也不回的往林中深处逃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慕容扬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倒地。慕容航见状赶忙冲上扶稳。“父亲。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那位狸族少年呢?”在村口处。未等马停稳。安靖便跳马往村内跑。那方向是朝着村内最高的一间草屋去的。
“我去找他。”在村口往内一看便让一向安定威严的父亲惊慌失色。谁知道更深处会是怎样的场面。里面又有什么危险?想了想。慕容航又说“父亲在此休息一下吧。”
一路上。慕容航也不敢快跑。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目光扫视周边小巷、阴影、墙角。周边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依旧是满地尸体。血腥味更重了。来到最高的草屋前。推门而入。是一具女性尸体。右手持长枪半跪着。枪尖沾满血迹可见死前任然在拼杀。左手死死的抓着刺进胸膛的一把巨剑。贯穿至后背。殷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成一滩。安靖跪坐在尸体前。虽闭着眼睛却止不住的流出眼泪。
那应该是他娘。。。还是让他平复一下心情吧。回到村口向慕容扬述说了里面的情况。
“哎。。”慕容扬长叹一口气。转身与身后士兵说“你马上回城。让城内木匠连夜订造一千口棺材。请些短工让他们带些上锄铲过来。把城里的仵作也给找来。”
“是!”士兵抱拳应答后迅速上马便往龙城去。
到下午已有些脚程较快的短工陆陆续续赶到仙踪森林。“此地有狼出没。你们挖的墓坑要须挖深些。各位不可入村内。以现场遭破坏。”接着便来到临时搭建的草棚边上。摆放着几具尸体。一个人在仔细查看着。见慕容扬来。正要行礼。慕容扬摆摆手示意免了。
“可查看出些什么?”慕容扬看着那几具尸体。纵使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接受一世无双的狸族竟会造此灭族大难。
“由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推算。这些人都是在前日正午前后死亡。身上的伤口。有些是生前受到的攻击。有些是死后补上去的。应是怕留下活口。村内留下的脚印上带着的泥土种类繁多。凶手应该自四面八方而来。还有这个。将军请看。”仵作拿出一团布。布内包裹着数十只发丝一般。半寸长的细针。“每具尸体上都有这种细针。针上涂的毒虽不致命,但可让人浑身乏力。且毒发其快。”
“另外。。。村外的河底沉淀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你是说。。。?”这对慕容扬来说一点也不意外。对狸族迅捷的身法而言。这些毒针是怎么打入狸族的躯体的?
“只是猜测而已。这些粉末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我带来的老鼠吃了些许粉末也没见有异样。兴许是长期食用才会有异常。”
“是谁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靖已经站在慕容扬身后。冷冰冰的说着。双瞳缩成一条线。慕容航见状挡在慕容扬身前“父亲退后!”这眼睛慕容航太清楚了。龙城南郊的安靖就是这副猫眼。慕容扬也察觉到不对:“安靖!”
听到慕容扬的呼喊。安靖渐渐回过神来。握紧了拳头。闭着眼深深的呼了口气。睁开眼时瞳孔已经恢复成与常人无异了。慕容航也松了口气。龙城南郊外的安靖任历历在目。那怪异的身法与蛮横的力量。若不是在士兵的围剿消耗了大量体力。恐怕自己也不是对手。若是此时动手。身后的慕容扬亦难免受到波及。
“是谁干的。。?”这次的语气不再那么冷冰冰了,有几分哽咽。几分哀愁。湿润的眼眶看向仵作。
“单凭现在所知道的。。。。”仵作摇了摇头。
“倘若再有发现。速禀报于我。”慕容扬对仵作说完后。转身又向安靖说“你。。。若无去处。就来我府吧。如果仵作这边有消息。你也可以尽早知道。”
安靖点了点头。“我想先将我娘下葬。”
慕容扬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