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昨夜——风儿嚣——雨儿骤——”
“看那——自古——人儿眉梢愁——”
那位书生脱靴把脚旁若无人地搭在桌子上,听着那位顶有名的戏子在这偌大酒楼中,自顾自在又戏台上唱着最拿手的小曲。
“唱的......真好。“梅知时喃喃道,他的掌声霎时便淹没在了人潮中。
他却恍若未闻。
一旁的大汉捧着两斤酱牛肉卖力地吃着,口中还哼哼不断应和着。
“诶兄弟......”大壮刚草草咽下一口牛肉,问道:“我说这女人唱的,有那么好听?我倒是没觉得出啥子...”
书生闭眼听曲,脚指也跟着晃了晃,看得原本胃口不错的大汉一阵恶心。
“什么素质嘛……算了……兄弟给张纸擦擦手呗......“汉子一番挣扎还是开金口要了张纸。
梅知时皱起眉头,嘟囔着听个曲也不安生,早知道不留你了,但还是随手撕下一页经书递给汉子。
汉子边擦又说个不绝:“你说那个太子爷啥时候来?”
“已经来了。”书生盯着那离他很远的戏子目不转晴。
“在哪,在哪?”
书生抬手指了指二楼的包厢里。
不过里面不只有那位风姿卓绝的太子爷,还有一位头发黑白相间,目带锐气的中年人。
他便是当今的大陈皇帝,檀川一行人将见的人,陈宣仁。
陈词恭敬低头先行君臣之礼,随即又愈加敬重地见了父子之礼,待到陈宣仁颔首,他才方敢起身。
“今天词儿邀我来这听戏,我路经陪都樊城,哦,如今叫……雁翎归处,的确是治理得十分不错,百姓安居乐业,想必你先生陈老丞相看到此景,看见你能有如此帝王之资,也会十分欣慰吧。”
陈词见状挥挥手示意跟在一旁护卫的陈憕回避,谦卑道:“儿臣万万不敢僭越,能替父皇分忧,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陈宣仁听着曲,哈哈大笑:“你父皇我开明的很,当初把陈憕指派给你再把陆惊云派给你皇弟瑭儿,不想他不争气啊,外出历练,到如今也就六年时间竟会生死未卜,也该他没这个帝王命。”
“你也不用和我在这装得诚惶诚恐的,虽然这几年我没看见你,但你有多深城府,本君仍旧是知根知底,我若不想给你这个皇位,你到死也沾不上半点。”
太子陈词低下头,“父皇多虑了。”
“对了,有时间我会让你三皇弟来这,你也多照顾他一下,陈掾这小子,天生没什么进取之心、鸿鹄之志,给他多置办几套房子,让他自生自灭也好。……其实本君最看好的,还是你啊。“陈宣仁眯眼直视着陈词的双眸。
陈词闻见此中暗藏的杀机,急忙下跪,“儿臣堪为燕雀,哪敢与父皇这般鸿鹄相比!还请父皇明鉴!”
这时陈宣仁听小黄门低语了几句,撩下句“那你几个弟弟就是群走地鸡!”,便大步流星去了酒楼特意以鎏金打造的接待使臣之地。
原来是大初使节已经进了雁翎归处的城中。
陈词等他父皇走后才直立起身,恢复了他几分天生的帝王气,目送他父皇远走,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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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继续在那听戏子唱着一支接着一支的曲,百无聊赖。
他又用他不安分的小手捅了下身旁书生的腰眼,小声问道:“那,那个大陈第一人又来没来啊?”
书生忙着听戏,冷不防被他手劲奇大的一捅疼得龇牙咧嘴,只好随便指个方想想他快走。
汉子竖了个大拇指,“得嘞……诶兄弟,你咋不说话了呢?”他又拍了下书生的肩膀,“那我去了啊!”
书生一度疼得欲哭无泪,扭曲着点了点头。
为何他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他被汉子折磨而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