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付云是西越的皇子,齐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身在齐国的人质罢了,私自放敌国人离开,是多大的罪过。
“王爷何等威严,溶月怎能阻止王爷分毫,王爷若是要责罚,溶月毫无怨言。”
他也是一时嘴快,并没有排斥她的意思,只是要他如何解释呢?况且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何须让他解释什么。
“谁说我要责罚你了。”
“付云已经被王爷拿下,溶月也是无能为力了,也记住了教训,若王爷不责罚,溶月也该告退了。”
他无奈蹙起了眉,他口气是狠了些,但也没说什么重话,她怎的先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顶嘴这般厉害,我还说不得你半句了。”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咬了下唇瓣,他说的话又岂是她爱听的。
“溶月自小如此,还请王爷见谅,既然王爷不爱听,溶月便早些离开,以免王爷看着心烦。”
“我何时说过烦你了。”
她瞥开了眼,他心烦自己的时候还少吗,总是无故惹她不快。
“我这不是担心叨扰王爷休息吗?您刚打完仗,定然是累了,溶月不便过多打扰。”
她说罢,便想转身离开,却被濮阳清弦给拦了下来,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你这时候知道打扰我,当时放箭的时候,怎的没想过那样会将我置于死地。”
闻言,她心蓦然一颤,强忍住的泪水立即滴落下来,心里莫名的害怕。
他说的没错,当时他身边都是敌人,本就处境困难,她还有意打搅,不是在置他于不义吗?
“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她哭的梨花带雨,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由的让他心疼,伸手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你别哭啊,我也没说你是有意的。”
楚溶月挥开他的手,自己擦去眼角的泪。
“我不懂你们这些国之大义,付云对我有恩,我也不忍心他在我面前死去,至于你,更是没有丝毫要害你的意思。”
他岂能不知她不会害自己,可她总是如此冲动不顾后果,日后只怕会惹下更多麻烦,若此时心软,下次她还会再犯。
“既然不懂,你就该远离,为何总是要参合进来,为何要私自跑到边界来,你是陈国公主,你若是在齐国有个三长两短的,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怎的总是这般鲁莽。”
她心里感到越加的委屈,他又何必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是陈国的公主,殊不知她最厌烦的便是这公主二字。
若非这公主的头衔,她又何必来到齐国合亲,遭人嫌弃,自取其辱。
“我是楚溶月,陈国人质,不是公主,我的生死并没有王爷想得那般重要,劳王爷费心了,日后溶月定然会约束自己,不会再给王爷添乱。”
他不曾想自己的话会戳到她的痛处,本是想给她些教训的,如今倒是让她难受了。
“溶月。”
“我不想与你纠结付云是什么身份,我只知在西越时,若是没有他,我就没有机会在这里与你争执。
她已经不想再听他教训自己,伸手推了他一把便转身跑开。
濮阳清弦不由的心疼,她说的不错,在她无助时,付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救她与水火之中,她怎会不心怀感恩。
他本是想追上去的,但还是顿了下来,她性子太倔犟,既然话已说出口,也不能再收回来,那就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溶月快步奔跑在街道中,眼泪也流了一路。
她与濮阳清弦总是不能和睦相处,动不动就会吵起来。
她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可奈何事事牵扯,从她被送往齐国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毫无干戈。
父亲是他最大的敌人,齐国与陈国之间到如今还在互相忌惮,猜忌,梢有动静,便很可能再打起来。
而她此时还插手了齐国的军事,触碰了濮阳清弦的底线,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对他人影响这般大,甚至关乎两国和平。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嘲笑自己,她到底重不重要,若是重要为何她在哪都会显得这般多余,若不重要,为何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他人。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漫无目的的奔跑在街道中,也不知要往何处而去。
自来齐国后,似乎无忧无虑的生活早已结束了一般,父母疼出来的小任性,如今也不可再耍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尽量按捺住自己冲动的性子。
濮阳清弦心怀天下,他要护着齐国百姓安危,定然不能有任何差错。
而她,只是想还付云一个恩情,在她差点受到侮辱,无路可退时,是付云救了她,保住了她的清白,她又怎能不感激。
她在王府时被有意冷落,她清楚父亲与他的关系,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后来他选择和离也是情理之中,各种刺杀,排斥,这一桩桩,一件件,着实是将她往崩溃的边缘推去。
可她又该与谁倾诉呢?在齐国的孤独让她知道自己竟是这般不讨喜。
以前围在身边讨好自己的人,早就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表面恭敬,被地里却是在说三道四,这些她怎能不知,不过是独自承受罢了。
她流落西越时,与子岚走散,表面坚强,心里却是紧张又害怕,知道有人愿意搭救自己时,她是既诧异,又感激。
如今想帮他一把,竟是这般的无力,怎叫她不难受,怎能心平气和的与濮阳清弦认错,为何她现在做与不做都是错的。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刚经历了大战的永城,街道中仅仅有她一人的身影,处处透着凄凉。
本就阴暗的夜空变得更加阴沉,一阵强风袭来,吹起了她白色的衣袂。
豆大的雨滴稀稀疏疏落下,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声惊雷响彻天边,吓得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由得紧张起来,街道却是空无一人,越加让她害怕,但她连哭都不敢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