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梨忙携了七七跟上去,走了一阵,太子让他们上车。若梨便将此前的事告诉他,他叹道:“本宫知道这是皇后的局,但父皇病重,没有办法。只是不知这李辅国要干什么……”
“草民看李尚书意在帮助殿下,想来他和皇后闹了分歧。他现今重兵在手,殿下无需忧虑。”
太子点了点头,脸色疲惫地闭上眼。回到太子府,他入了自己书房,七七和若梨被带到太子妃那里。太子妃知道他们,寒暄了几句,但她心知肚明现在的形势,神色焦急。
大约外面一直有消息,接二连三来了许多侧妃和小妾,半大不小的郡主也来了好几个,一屋子的人,全都安静又焦灼地等待着。
也不知到什么时候,外头有人急匆匆跑来,噗通一声跪下:“禀太子妃娘娘,皇上驾崩了!”
太子妃身子一晃,众人赶紧扶住她。她定了定心神,抖着声音问:“几时的事?都有什么人在身边?太子进宫了吗?”
那人也机灵,句句答在要害:“一刻钟前的事,没有耽搁就来报信了!皇后娘娘也薨了,太子已经进宫了,命娘娘带了大家也赶快去。”
太子妃身子未动,眼神看似空洞,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站正身子,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捂着嘴哭起来。旁边的人遂明白是怎么个形势,心中大石落下,扯了扯嘴角,也哭起来。
七七知道,她们心里在笑。她们赢了,皇后死了,太子坐稳皇帝,而她们坐稳了后宫。
太子妃领着众人进宫了,若梨和七七也离开,快速到南宫府报信。依依得了消息,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大哭起来:“皇爷爷……”
七七知道她是真伤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抱着她。
若梨去见卓剑修,准备离开。政变这回事非同小可,虽然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却算是参与了。只怕太子已记得他,还是早走早好。
卓剑修道:“现在外头并不安全,还是等太子登了基再做打算。否则那边有什么变数,你必有危险。”
若梨想想也是,李尚书前一刻帮了太子,若后一刻去帮别人,他和七七必遭追杀。
依依也几番想离开,七七劝道:“我们告诉了太子你在这里,还是等他来接你比较安全。”
依依一想也对,若那个皇宫尚未稳定,还是在外头方为上策。
心惊胆战等了一整天,次日傍晚,卓剑修急急来到厢房,告知若梨:“宫里来人接郡主,现在在外头!”
依依在里间听见,马上出来:“确定是宫里的人吗?”
“有一个说是太子的近侍,想来是为了让郡主确认真伪的,郡主可看了再说。”他说完又对若梨道,“他们也叫你和七七听令。”
若梨忙问:“你说了我在这里吗?”
“没有。”
“那就说我们离开长安了。”
依依望着他们:“你们要走?”
“早该走的。”若梨说,“后会有期。照我们之前说的,要找我就请卓公子传信。”
依依犹豫了片刻,大约明白他心里所想,没有挽留,随卓剑修出去。来的人是太子的亲信,说太子明日登基,特来接她回去参加大典。她当即别过卓剑修,并道:“若有金铃公子和他夫人的消息,烦请卓大侠告知一声。”
“一定。”卓剑修弯腰恭送,待她走远了才敢抬起头,留恋不舍地望着她背影。
回去告诉了若梨,若梨当夜便离开了南宫府,第二天一早带着七七、灵儿和扁永禾离开。出了长安城不远,未免有人追来,又与扁永禾分道扬镳。
扁永禾看了一眼七七,心想自他娶了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
“金铃,我想今日一别,我们难有再见面的机会。与你相识,三生有幸,永禾会一辈子铭记在心,但现今只能说一声‘珍重’!”
“珍重。”若梨也道。
七七想他对若梨真诚,就道:“你若有事需要帮忙,也可以去找我们的。”
扁永禾笑道:“不便麻烦。我不知你们家在何方,不好寻找。”
“那便找卓公子。”若梨道,“我那里穷乡僻壤,你一个人找不到。卓公子到那边走过镖,你得找他带路才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扁永禾策马而去。
七七看他走远,问若梨:“你家在哪里?”
“蜀中,盘石,一个小城,你可能没听过。”
“盘石?”七七一怔,望着他,“我听过。”
“是吗?”
她点头:“听说那里出过妖怪。”
他道:“妖是有灵气的生命,否则花花草草何惧形体?你无虚害怕。”
七七没想到他对妖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会儿问:“花花草草有灵气,那若是凶猛的野兽呢?他们本就要吃人的,成了精,不更吃人了?”
若梨愣住,好久才道:“这我倒没想过。但野兽本生长在山林,再凶猛也无意伤人,多是人伤了它,它心里害怕才会反击,谁知爪子牙齿太锋利,使人就死了……人之初,性本善,野兽、妖精也是一样的,只是人得了教化,而他们没那个机会。”
七七连连点头,痴痴地唤了一声“若梨”。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但你对万物这般宽容,是不是原想修道成仙的?”
他无言:“你以为你那般厉害,能让原本想修道成仙的人返回俗世?”
她不悦地扬起下巴:“怎么?你想否认本姑娘的魅力?”
“姑娘?”他哼了一声,“你已是方夫人,早不是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