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后园的左面是一片桃林,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粉嫩的花朵争先恐后地开在扶疏的枝干上,既清雅又不失娇美,如同是用淡墨在宣纸上描画的一般。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断肠,吹落白衣裳。”
花映笑看着满树桃花,又见自己的新衣衣白胜雪,不由想起了这首《桃花》。
远处红杏抱着古琴朝她走过来:“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她伸手接过琴,平放在桃树下的石桌上。
反反复复弹了近半个时辰的“练习曲”,一旁的红杏听的无聊极了。
“小姐,你弹来弹去还是那几支曲子,烦不烦啊?”
“烦?”她停下弹奏,细长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划了个弧度,轻轻落在石桌上。
“是啊,每天都是那几支曲子,那几个音,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你哪里懂什么叫练琴,以前我在音乐学院的时候,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重复地弹着简单枯燥的练习曲。
别看这几首曲子简单单调,其中包含的指法十分全面,是我从很多曲子里精心挑出来的。再说了我要是把从前学过的曲子弹出来,你们不是把我当成天才就会把我当成怪物。
她心里这么想,嘴巴可没有这么说。“书堂的琴师只教了这几支曲子。”
“可我上次听到大小姐弹的曲子,你就从没弹过。”
“那是因为姐姐比我大,琴师教给她的不一样。”
“哦。”红杏有点不甘心,“小姐,我去找大小姐借点新曲谱来给你弹好吗?”
花映笑知道红杏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也不忍心再“折磨”她,遂点头应允:“你去吧,也别着急回来,你和绿夏多聊会。”
三年前花映雪的贴身丫鬟家中遭遇了变故,两个哥哥都死于小煤窑塌方,家里剩下一对年迈的双亲无人照顾,花夫人见她可怜,就给了她一些银两,烧了她的卖身契,放她回去侍奉爹娘。
而花映笑落水后的一年多里,脾气性格改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任性贪玩,也再没发生过什么危险,她身边有翡翠、红杏、绿夏三个丫鬟,着实是有点多,花夫人就把绿夏调给了花映雪。
红杏和绿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自打被分给不同的主子后见面就少了很多。所以一听到小姐说她可以和绿夏多待会,红杏立刻心花怒放地走了。
见红杏走远了,花映笑才重新开始抚琴,不过这会她弹的可不是那些练习曲了。
一曲《凤求凰》弹毕,花映笑顿时觉得身心无比舒畅。古琴和古筝不同,筝的音色明丽而音量大,古琴韵味足,余韵悠长,音量却很小。所以她常在无人时偷偷弹上几曲,也不怕被人听见。
忽然想起电视剧《三国》中的那首《江南》,她忍不住拨弄起来。
委婉连绵的琴声犹如山间缓缓流淌的泉水,绵远悠长地回荡在桃林。
清新的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桃花香,桃花绚烂,午后的阳光穿过了树枝,一缕缕照在身上、琴上、桌上,花映笑有种快要醉了的感觉。
好像眼前多了一个人影,她抬头看去,只见十步远的桃树下立了个白衣少年。
少年身穿一件银线镶边的白色宽袖缎袍,腰系一条明黄色长穗宫绦,墨黑的头发用一枚银色发环整齐束住,露出白皙颀长的脖颈,温润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透明,散发着柔和的珍珠色光泽。他的五官精美绝伦,清澈的眼睛里闪耀着璀璨星河般的光辉。
他的气质纯净的纤尘不染,仿佛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神仙下凡,亦或是桃花精灵。
只见他面带微笑向她走来,那笑容竟比早春的阳光更为温暖,看的花映笑差点忘记了呼吸。
“小妹妹,你刚才弹的曲子很好听。”他微笑着说道。
天啊,没想到他不仅长的好看,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她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小妹妹?”见她一声不吭地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自己,他疑惑地低下头,凑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