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也是一愣神,他亦是没有想到,上官桀出手就是要害,出手就是七寸,钱袋子同样也是刘弗陵想抓在手中的东西,可现在还不是捉杨敞的时候,刘弗陵的最终目的当然也不是要捉杨敞,于是看完手中的奏表之后,挥挥手示意朝臣们继续,也不说是捉,还是不捉,搞得连杨敞被吓得一身冷汗。
古时候的奏表,特别是御史上的,里面的东西都有些浮夸,甚至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可即使是道听途说,你也架不住他列举的罪名多啊,但凡有一条罪名是真的,那就等同于全部都是真的了,所以就连霍光也不敢保证这杨敞有没有背着他做些事情,所以皇帝不说话还算是比较好的消息了。
霍光不开口救杨敞,可并不代表他不反击,但是反击之前还得先把自身给摘干净才是,于是一看见皇帝挥手,立刻给儿子霍禹使了个眼色,昨夜在家中所商讨的计策是该用上了,要想活命必须得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若是仍贪恋那个位置,只怕下一刻霍禹就要人头落地了。
“罪臣霍禹拜见皇帝,早年间禹得陛下赏识,委以羽林军中郎将之位,然禹就任后不思报国,又疏于管教部曲,致使陛下颜面受辱,今知罪孽深重,罪臣霍禹恳请陛下削官治罪”
说完话,霍禹解下头上的头盔,取下皇帝赐予的羽林军中郎将的佩剑,双手捧于手中,深深拜倒在地,一句话再也不说。而霍禹的请辞带来了更大的风暴,虽然有了霍禹的主动认罪,可总有些人想痛打落水狗,纷纷从怀中拿出早已写好的奏表,奏表虽然是不同的人上的,可内容大多都是一样,无非也是奏请陛下捉拿霍禹治罪,最严重的一封莫过于上官安要求的杀头以谢天下。
可这些无非仍然是开胃菜而已,朝臣们都知道,只要霍光不倒不死,那霍禹亦是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即使有罪,到最后恐怕也是从轻发落吧,于是当燕王刘旦上书一封直指霍光的时候,这次朝争才真正的走向了高潮,同时也完全的进入了刘弗陵的心中。燕王的奏表不可谓不毒啊,若是刘弗陵真的按照燕王的奏表给霍光定罪的话,只怕霍光死十次都不够。
奏表有言:“昔秦据南面之位,制一世之命,威服四夷,轻弱骨肉,显重异族,废道任刑,无恩宗室。其后尉佗入南夷,陈涉呼楚泽,近狎作乱,内外俱发,赵氏无炊火焉。高皇帝览踪迹,观得失,见秦建本非是,故改其路,规土连城,布王子孙,是以支叶扶疏,异姓不得间也。今陛下承明继成,委任公卿,群臣连与成朋,非毁宗室,肤受之诉,日骋于廷,恶吏废法立威,主恩不及下究。臣闻武帝使中郎将苏武使匈奴,见留二十年不降,还亶为典属国。今大将军长史敞无劳,为搜粟都尉。又将军都郎羽林,道上移跸,太官先置。光如此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愿陛下察奸臣之变。”
刘弗陵想干什么呢?刘弗陵当然想打击朝中几个势力,可刘弗陵不是傻瓜,看着手中递上来的奏疏,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
“朕的朝堂朕想自己做主,朕也想削弱诸公的势力,牢牢的把控着朝臣们,可朕需要的是有用的人,不是死人,你们这是往死里整啊,大司马死了,军中谁来统管,目前谁还能镇的住这南军北军边军,再者说了,没想到啊,你燕王托病来长安,歇了快三个月病没好,却和桑弘羊,上官桀一家走的如此之近啊,今天整一个急先锋的角色嘛,难道真的以为是胜券在握?上回帮长公主那个外人索要侯爵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今儿倒好,又想当出头鸟了。哼,朕就成全你”不过嘛,这还惩罚的还是得惩罚,不然霍光还真以为朕不敢动他呢。
“除杨敞大司农之职,罚禁足三月,着孔安国司大司农之位,除霍禹羽林军中郎将之职,发配玉门关守边,另有大将军乃是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再敢有毁者坐之,燕王刘旦不思帝恩,扰乱朝堂,斥回封地,无召不得回长安,散朝。”
刘弗陵不可谓不快刀斩乱麻,而且做的相当有水准,从除官,到任命,这个时候是无人敢提反对意见的,霍光自身难保,更不敢再出言阻挠。而上官桀一系打击到了霍光,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反对刘弗陵,否者不是等于给霍光一系求情了,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彻底搬倒霍光,也就等同于没捞到一丁点的好处,如此看来,真正得了好处只有刘弗陵一人而已。
“大司马,这羽林军中郎将可有举荐之人啊?”
折了霍光的钱袋子,又折了他儿子,刘弗陵想着能不能给点好处,哄哄这个老臣,可霍光虽是大司马,可今日才等于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会儿哪里还敢去触刘弗陵的底线,若是再任命一个自己的身边人,只怕刘弗陵真要动杀心了。
“回陛下,老臣无举荐之人,一切凭陛下做主”
“听闻羽林军一前将军带二十人还打不赢新安伯身边的护卫十人,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想必新安伯对于练兵还是有些法子的,可大司马现在也无人举荐,不如就推这新安伯暂时统领羽林军吧,待日后有了新的人选再说不迟。尔等可有异议”
刘询的上位,霍光表示无可奈何,可上官安却有些头疼,眼看着这小子实力越来越强,将来只怕会更难对付。所以上官安就有些意动,不过刚想迈出脚去,就看见父亲犀利的眼神,今天的朝会皇帝给足了上官家的面子,虽然没能扳倒霍光,可大司农,羽林军中郎将都给折了,若是再不知足想给皇帝出难题,只怕皇帝就要记恨上官一家了。
“臣等谨遵圣命”
而正在西市查看新纸铺子经营情况的刘询得到消息之后,直接傻眼了,这都是哪跟哪啊,老师受逼辞官,却又被刘弗陵给召了回去,而且还升官了,大司农是九卿之一,比他以前那个辞掉的太守之位可高了不少,只是这羽林军扔给我算个什么意思啊。皇帝,我才十岁啊,书还没读明白呢,哪里会带兵,总不能真的用后世的法子来练兵吧,刘弗陵,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