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老大史高直到站在这倚香楼门口,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要带刘询好好见见世面,老三跟刘询同岁,可整日里与大哥二哥在长安厮混,根本不像是刘询这般畏畏缩缩,跟着自家大哥就往这灯红酒绿的小楼里进了去。
“哎吆喂,史家三位爷爷今日来了,多日不见,可想死奴家了”
刘询跟在最后,这才进了们,就听见一浪味十足的话语声传来,顿时一阵哆嗦,前世今生都是头一遭来这地儿,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咦,三位爷,这位小公子可是生面孔呐,也不介绍介绍?”
“少来,那是我小侄儿,近日刚回长安,还是个雏儿,可得喊两个姑娘来好生伺候”史高自然熟稔无比,分分钟就把刘询的老底给揭了开,连带着老三史玄也跟着红了脸,他也是雏儿不是。
“啊呀,想必近日疯传刚从楼兰回了长安的公子就是这位了吧,长的还真是俊呐”刘询终于看清了说话之人的脸,不过刘询脑中一直停留在后世那些电视剧荼毒的老鸨子形象,可一瞧,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袄子,从里间快步而出,但见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服饰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美艳无比。
刘询可没跟这类人打过交道,正思量如何接话,却又被史高给挡了回去“大娘子,我这小侄儿可是老实人,莫要挤眉弄眼的,喊两个知书达礼的来陪着吃酒就成了”。现在看来,有这几个便宜叔叔还真不算是坏事,最起码有事都冲在前面,这么一来,本来有些邪气的场面还被弄了温馨了。
“史家大爷,今儿还是去老地方?”
“正是,不过今儿只听曲儿,把你们家唱的最好的小牡丹给我喊来”
“得嘞,小四,赶紧请着史家大爷去房里,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别怠慢了几位爷”
说话间,便来了一小厮,引着四个人顺着楼梯就往上走,此时二楼一处包间里,也有一群公子哥儿正在吃酒作乐,忽一尿遁而回的少年开门进来,小声对着上首一绿色锦袍公子说了外间的情况。
“你是说史家那三个大傻子来了这儿,还带了一个生面孔?”
“是,听说是那史家公子的侄儿,面上看,年岁小的紧”
“嘿嘿,前几日才在父亲大人那得了消息,没曾想今日便得以相见了,哼,什么侄儿,那小子身份邪乎着呢”想着父亲吩咐的事,却也不敢多说内情,有些事他也拿不准。
“国舅爷,比身份,谁有您身份精贵呐,咱们可都是以上官兄马首是瞻的”另一个案几后面正在吃着花酒的哥儿在旁恭维道,连带着房内的其他人也一阵附和之声。
“是啊,是啊,国舅是何等身份,哪里有人比得”,自年初皇帝大婚,册封妹妹为皇后之后,家中势力与日俱增,上官斯充分的感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感,吃饭有人请,喝花酒有人请,连出行的马车里都堆满了铜钱,恭维声更是把上官斯给捧上了天,如今他眼中怕是再无人左右。
再吃了几杯,或许是想做个试探,也或许是想寻些乐子,上官斯端起酒杯便出了房门,在引路之人的带领下,自顾的推开了刘询他们四人的房门。
“哦,听闻史家几个呆子在此吃酒,特来瞧瞧,怎的,还不过来见礼?”虽说话的时候没刻意指着谁,可很明显眼睛却盯着刘询,而此时的刘询也是一脸懵,看来这人是专门为自己来的咯。
史家三兄弟虽有些不情愿,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上官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犯不着为了些口舌之争闹得太僵,上官家也是三兄弟,可这家伙属疯狗的,咬人可是厉害的紧。于是便起身行了礼,可当刘询也准备起身行礼的时候,这上官家的大公子却又开口了。
“史高兄,这哪家的公子哥儿,眼生的紧”
“上官兄,小子乃是家中族亲,外侄儿,上官兄未见过,也属正常”
“哼,既不是王公贵族,亦不是豪门世家,为何不跪下行礼,恩?”随着恩的一声进来的还有七八个打手,看来这上官斯还是早有准备了,早早的安排了人手在门外,只等发作便冲了进来。
“上官兄,外侄儿也是近日刚回长安,若是哪里得罪了上官兄,还望上官兄给些薄面,绕他一回,史高这儿给上官兄行礼了”,在外面,史家这几个兄弟还是很照顾刘询这个小侄儿的,看今日这情况,怕是不能善了了,可还是得试一试,虽说上官家招惹不得,可若是折了史家的名头,估计归家也是一顿臭骂。
“面子,我上官斯为何要给你面子?在我这儿,能拿到面子的还真没几个。看来史高兄也想试试跪着的滋味了,来人呐,给几位爷好好松松筋骨”说罢一挥手,七八个手下便两两冲向房内四人去了,刘询自知此刻不是好的反击时候,所以同样的未做反抗,只是护着全身要害,一声不吭,由着这几人行凶。
当看着四个落难的人被押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上官斯没由的感叹,今年之前还都是能一起玩玩,厮混,打架的主,如今生生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还不敢有反抗的心思,还真得感谢皇宫里的那个好妹妹。
“出来玩耍就低调些,整日里走街串巷,显摆你那些西域带回来的东西,可有想过今日,小小白身,嚣张至极,可知这长安是尔等能猖狂的地方么,无知,还有啊,以后见了本公子的车架,绕着走,否者见一次,揍一次”说罢看都没看地上跪坐的几人,继续返回房中吃酒去了。
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刘询,史高说不出的歉意,怎么说今日之事也是因为他喊着来玩耍才发生的,若是像平常一样,不来这乌烟瘴气之地,只怕在外面那上官斯也不敢随意动手,可怎么看都觉着那上官斯都像是故意羞辱刘询的,不过这个问题连刘询也想不明白,刘询还以为是以前在长安的仇人,所以也不敢随意开口,知道史高问了出来,刘询才开始猜想这人的用意。
“小侄儿,你是何时得罪了那上官斯,前些年你还小,近几年你又不在长安,按理说不应该如此才是啊,再说那上官家以前是有几分势力,可今年皇帝大婚之后才真正的显露头角,怎么这疯子盯上你了,不应该呀”
“表叔,你都不知,我又哪里晓得,我也是今日第一回见那上官斯,身上到现在还在疼呢,莫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咱们近日在长安太过招摇了?”其实说这话,连刘询自己都是不信的,花钱大手大脚不正是这些公子哥的做派么,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说出来,谁信呐?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