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的时针在三点划过,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过来了一丝丝的寒意。
“见鬼。”
正在享受电烤炉的安墨染全身缓缓打了个寒颤,又起风了吗?
外面是无尽的呼啸声,恐怖的声音仿佛世界末日似的,外面似乎有什么大怪物在嘶吼。最让他担忧的依旧是这几天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的朋友,蛋蛋真的消失了?
是他有些神经了吧?和这种事情相比,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
可神经兮兮的人会幻想整个世界都发生了个改变,消失了一个原本存在的人,只有他才记得吗?
他说不清,也不想去说,没有任何人愿意去相信。
他再一次打开了QQ群,安墨染一点也不怀有希望了,此时他只想有那么一个人艾特他,私聊他,说他疯了,世界中根本就没有那个叫做蛋蛋的人,或者说这是所有人的恶作剧,可今天并不是愚人节,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他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惊奇的发现真的有一个人私聊他了。
ID叫做“纸短情长”的人说,“你所说的话我琢磨过,非常抱歉的告诉你,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什么?”安墨染愣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真的没有‘蛋蛋’这个人,我们一同开黑过,可那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吗?”
安墨染着急了,他打字的速度很快,“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就是通过蛋蛋才认识你的啊,我先加的蛋蛋,然后再加的你!”
“不是‘骚羊’这个号吗?”
“‘骚羊’不是你的账号吗?”安墨染瞪大了他的那双黑色的眸子。
仿佛记忆错乱了,记忆就像是无法被理清的线团,缠绕着,束缚着,堵塞在心,却又无可奈何。
他记得“狙你太妹的骚羊”这个账号,这是属于纸短情长的,他拥有密码也没事玩一玩,可此时记忆的错乱让他不得不去冷静下来。
“那你的号呢?”他又问。
过了将近一分钟,“纸短情长”才回复,“啊?我早就不玩了,你不记得了吗?号早就卖掉了,ID什么的,好像叫做‘臭美自恋的疯狗’。”
安墨染深呼一口气,他躺在沙发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手机屏幕。
这根本就是蛋蛋的ID!这是个恶作剧!
“这是个恶作剧对吧?这一点也不好玩!”
安墨染说着同时,心里也激动了起来,仿佛如他所说的那样,这真的是个恶作剧。毕竟蛋蛋不在了,可“臭美自恋的疯狗”这个ID不是还在吗?
这也意味着世界上还有蛋蛋的痕迹,这根本就是他们处心积虑设下的恶作剧,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的,好像一场游戏的胜利者姿态,他看着天花板,几秒后笑了起来。
“恶作剧可对我没用,今天是愚人节吗?我想应该是圣诞节,可圣诞节是该做这些事情的吗?”
他沉默了足足有数分钟,就当安墨染快要得意忘形的时候,他才说,“是你在恶作剧吗?不要吓唬我,凭空出现了个不存在的人,那可就是闹鬼了。”
与此同时,“第二次葬礼”也发过来了私聊:“有空吗?我也在这座城市,或许今天晚上我们能够见个面。”
安墨染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了,也许疯了的真的是这个世界。不管怎么样他都感觉到很狼狈,很疲倦。
忘记就忘记吧,反正别人也忘记了。
这种念头跳出脑海,可他又想到了《龙族》里,楚子航与路明非的友情,楚子航是小怪物为数不多的朋友啊,对他那么重要,人家又是主角,在没有楚子航的世界里,他拼劲全力的去寻找真相,赴汤蹈火。
是啊,真的热血沸腾,可人家毕竟是主角来着……
那又是个虚构的小说。
他想起来几个月前在百度贴吧里所看到的一个帖子,《变成吸血鬼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标题很醒目,可所有人都只是淡然一笑,当个玩笑似的讨论起来。
可诡异的是唯独帖子主非常的认真,他有些气愤的怒斥回答随意的人,在所有人眼里是那样的较真,于是很多人都没趣的不再回答。
如果那个人真的变成了血族的话,那么此时和他是一样的处境,他们都遭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而向其余的人求助时,没有任何人在意,相反更多的人认为这是个玩笑。
他深呼一口气,确保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如果世界上真的消失了一个人,没有人会在意的话,他这个唯一记得的人还是装作不记得吧。
他眯了下眼睛,最后还是同意了“第二次葬礼”的请求。
“好啊,但你真的知道我在哪座城市吗?”
“是的。”她回复消息几乎是秒回。
“那就白石广场吧,你知道白石广场在哪吗?或者长江宾馆那?不管怎么样我们见面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该不会是约会吧?不切实际的念头闪过,安墨染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现在的女生也不会这么开放的吧,还未见面就加好友出来约会?
还特意选在晚上,不发生点什么,还没有人相信勒。
安墨染抬起头看着窗户,今天的天色,暗沉了许多。
是要下雨了吗?
某处酒店的顶楼套房内,“纸短情长”优哉游哉的喝着可乐。
他并非是安墨染所想象的肥猪,相反他高高瘦瘦的。一脸英俊的脸蛋,风流倜傥,不过有些外国血统的样子,金色的瞳子里闪过一道光亮,仿佛藏有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胸口处佩戴着一枚银剑徽章,那是一身白色的绅士服。很难想象在东方的现代,居然还有人打扮成为这个样子。
推开门,一个穿着更为夸张的女人探出了脑袋,她是一身黑色的夜礼服,仿佛要参加什么舞会。
眼神闪过饥渴般的红色,很快这种神情转瞬即逝。
“喂喂,你要骗他干什么?虽然你的演技棒极了,可你的良心不会觉得过不去吗?”
女人在旁边喋喋不休,她看着男子面前的电脑屏幕,忽然笑出了声。
那俨然是一副电子地图,可全都是被标记过红色的点,仿佛他们在跟踪什么东西。
男子没有说话,相反他戴着耳机听着音乐。金色的头发长得往后面扎起了马尾,神情是惬意,而又时刻保持警惕。
见男子没有理会她,女子生气的朝着他耳朵大喊,“马索尼·佩采斯!你是聋了吗!我们的任务不是来玩一个点一个点连起来的五子棋!”
紧接着她又开始惋惜了起来,“哦——我的天呐,为什么我可爱的马索尼会变成这个样子?用这里的话来说,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不管怎么样我那敬业的马索尼是回不来了!”
“闭嘴!詹姆妮!你要记住!这次我们要比他们捷足先登!而我们想得到这个结果,就必须付出很多的代价!比如大量的准备!”
“准备?你说准备!我们花费了一个月的准备!”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都在度假。”马索尼淡淡的说。
侍者敲门而入,他衣冠楚楚,眯着眼睛,让人捉摸不透。
“抱歉,先生女士,麻烦你们的声音小一点。”
他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同时还招了招手,“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在这里,我们并没有理由去大吵大闹,即便是你们,影响到客人的休息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詹姆妮不满的回怼,“你们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那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变迁!”
“是怪物的狂欢曲吧?”侍者眯了眯眼睛。
詹姆妮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被侍者那眼神给吓住了。他只不过带着一个矮帽,帽子也遮掩不住露出来的那几根白头发。
这位侍者是上了年纪的,即便刻意的低头,装作深沉的压低声音,可依旧还是露出了祥端。
“好吧——我不和老头计较。”
詹姆妮气愤的挥手,示意他离开这里。
马索尼查阅着整个城市的监控,他的电脑同时打开了六个区域,而每个区域都代表着24个监控同时工作,而他还一次又一次的切换。
屏幕内,密密麻麻的格子让人眼花缭乱。
“是的,你说得多,这样去欺骗一个无辜的人确实有些不太好,毕竟也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比较有趣的朋友。”
马索尼漫不经心的说,他的注意力都在屏幕内,“大不了赔偿他算了,把我的游戏账号送给他?我记得他蛮喜欢玩游戏的,或者给了钱?没有人经得起钱的诱惑。”
“不考虑把他拉过来吗?”
“不了,我害怕他会影响到整个计划。”
看着男子认真的侧脸,詹姆妮思考了很久。
她沉默了数分钟,才缓缓开口,“你在想什么?马索尼,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
马索尼不解的抬起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感觉你有些反常。”
这句话的潜意是我时刻在关注你。
马索尼耸耸肩,打开地图,往一个空旷的地方再次标了一个红点。
“好了。”他说,“我想我找到那个怪物的行动范围了,总之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接触他,否则那些人的到来,会将我们的一切给毁掉的。”
“好吧好吧,总之你得告诉我,你的那个朋友,对于你而言是个什么样的利用关系。”
詹姆妮盯紧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的意思你很明白,你想拿他做些什么呢?吸引那个怪物的出现?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围绕在他的身边,但我明白,这就是你关注他的原因。”
“我想,‘那些人’关注他的原因,和我是一样的。”
“一样的?”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蛋。”马索尼淡淡的回答,“那个怪物的权能是什么?让一个人短暂甚至是永久性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哦不对,不是人消失,而是有关一个人的所有痕迹,总之除了我们这些与怪物无疑的人,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好吧,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认为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人’会找上他来?”
“这是肯定的。”马索尼忽然神情凝重,眼瞳的深处在沉思什么。
当安墨染整理好该整理的东西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反常,包括亲弟弟。
安墨辉跪坐在床上写着作业,他架好了小桌子,在晚上八九点写作业是他的习惯。
安墨染在走廊来回踱步,直到洗完澡换上鞋子时,看着电视的老爸疑惑的看向他。
“又去哪?又去吃宵夜?”
安墨染没有啃声,直接从五楼冲了下去。
外面是漆黑的,少许的光芒照耀在小区院子里。他有些兴奋的揣着手机,哼哼着,可很快这种短暂的兴奋被抑郁所代替。
也许在晚上散步是他放松的第二个办法了,他有深夜去吃宵夜的习惯,经常去的餐馆隔了一条马路。他感觉只有在晚上,寂寥时,空气才是最新鲜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今天的月亮,确实挺圆的。
这个时候如果来一句魔法少女变身的话,那么想来也是挺刺激的,可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很多时候都是在心中默默的去做。
外面安安静静的,安静得确实有些不正常,因为在这个时间内,外面应该有很多的车辆才对,今天的风微弱得像是请假了似的,连原本那昏暗寂寥的世界,像是挂了个迟迟不想坠下的太阳。
今天的晚上,有点儿像黄昏,也开始下了几滴雨,没有人在意。
又是个不正常的冬天,他也快满十七岁了,进入十八虚岁年龄。
好消息是老爸老妈从来不会缺席的给他买来生日蛋糕,可坏消息是他觉得自己两个月后的生日可能又不充实了。
那又有什么呢?他觉得自己的生日,那所谓的生日蛋糕无法就是解馋的,除此之外他无所谓了。
他总是会忽然走神,即便是在路上,在马路上,总会开始想起许多的事情。
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