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金就放在这里了,你要是不做的话,后果自负。”
在逸麟刚刚走进一个热浪袭人的沙屋中的时候,就听到里边的两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还没开门,一个满脸胡渣的壮汉就推门出来,一下子把准备开门的逸麟撞倒在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一个精瘦的男人跟了出来,看着刚刚的胡渣大汉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对着地上的逸麟伸出了手。
“小伙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四周为一个圆形小广场,算是镇中偏僻之处,基本没有行人过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
“你是逸千河?”逸麟愣住了,甚至没有去拉男人的手。
因为这个男人太像了,简直和自己的养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脸,只是看起来要比鬓角生白的养父要年轻许多。
“对,我是。”男人皱了皱眉。“你是来找我的?”说罢他又叹了口气。
“你还太小,我不会给你锻造任何武器,你走吧。”
把手缩了回去,这名男子摇了摇头,回身进屋准备把门关住。
“金阵让我找你,他说晚上会来喝酒。”
逸麟回过神来,赶紧加了这么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他皱了皱眉头,咣当一声,把木门关上了。
“等等!”逸麟窜起来,把门敲得咚咚响。
“我叫逸麟,我是......”
还没有等逸麟说完,木门猛地打开,男人一改之前的慵懒,双眼冒出精光,直接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捂住了逸麟的嘴。
“闭嘴!”他左右看了看。“进来再说。”
揪住逸麟的衣领直接把他拽进了屋。
屋中的正中心摆了一个黑乎乎的大炉子,脚口处正腾腾的冒出火苗,几块被烧得通红的金属正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其中。
男人背身关住了木门,轻轻松了一口气。
“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他看向逸麟,从身上的黑皮袍中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短剑。
逸麟也被他突然的态度搞得有点措手不及。
逸麟看着逼近的男人,退后一步,从黑漆漆的铁炉顶抽出了一条烧得明晃晃的金属块。
男人大吃一惊。
面前的这个少年的手如何忍受着那么高的温度,还能紧握不松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这次不再逼近,反而倒退了两步。
“你是不是逸千河?”
逸麟的手里发出轻轻的嗤嗤声,但是他自身却仿佛毫无察觉。
“我是。”男人依然不敢放松。
“我叫逸麟,金阵认识我,让我来找你,我从血神村来。”
男人听到血神村,逸麟这个名字那个名字,再也不怀疑,长大了嘴巴,手里的短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逸千河的手不停颤抖。
就在这时,逸麟手里的粗胚不小心沾上了头上大大的帽檐,明火冒起,逸麟抓过来赶紧丢掉。
“那双眼睛......没错没错......”逸千河看到了逸麟的脸,颤抖着走近逸麟。
“孩子,我哥哥,他......他还好吗?”
逸麟感觉到了他敌意的消失,于是把着了火的帽子和金属剑胚又丢进了铁炉中。
“你说的是我的养父吗?”逸麟问他。
“是的,是的,当初他不听的我的劝告,想要把那个婴儿抚养大。”像是在回答逸麟,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面前的逸千河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眼神都变得癫狂。
“他死了。”逸麟面无表情。
“死了......”逸千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悲伤,癫狂消失不见,只余下茫然在脸上留存。
“逸麟,孩子,是村里的人把他害死的吗?”突然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逸麟的脸,瘦小的双手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抓住逸麟的双肩,让逸麟吃痛。
逸麟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接着便把当时村中的老头给逸麟说的过往,都给逸千河说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们......原来如此......兄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一些。”
闭眼思忖,逸千河咬了咬嘴唇,然后猛然睁开。
“孩子,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但是你的到来就证明了一件事,你的养父想要证明的一件事。”
他认真的看着逸麟的脸。
“我知道的不多,如果你要是想知道一切,不如去面对你的母亲,波泽国的公主殿下,我相信,她会告诉你一切。”
逸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逸千河一张粗糙的大手直接盖在了脑袋上。
“小家伙,你未来的路漫长且惨烈啊。”
逸千河看起来瘦弱,却力气大的出奇,脱下皮裙,露出了健壮的臂膀,换上了一件和金阵差不多的白袍。
“走了这么长的路累了吧,走,我带你去找些吃食,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等你恢复精神了再说。”
他转身搜寻,从角落里找出一顶灰色的和刚刚逸麟的帽子差不多样式的帽子盖在了逸麟头顶。
“走吧,不过小家伙,以后你得叫我千河叔。”
“千河叔。”逸麟听话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他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慰藉,摸了摸逸麟的头,推开木门,和逸麟一同走向了繁华的商业街。
抬头看向天空黄沙朦胧的太阳,逸千河暗暗叹息。
“兄长,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为了那个女人......”
在一家刚刚能够摆满五张桌子的小店中,逸麟顶着面前的桌子正在风卷残云。
“慢点吃,你这家伙。”
逸千河端起半杯酒一脸尴尬的看着四周的目光。
“对了,之前在铺子里。”他不由分说的拉起了逸麟的右手掌查看,但是发现除了一些黑乎乎的灰烬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思忖。“难道这个孩子真的如她母亲所说,是个怪物?”
还在思考着,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一把带着华丽宝石的刀鞘砸在了桌子上,汤水四溅,吓了逸麟一跳。
“哟,逸千河,还挺悠闲的啊?我还听说你在给叛商打造武器,不知道是真是假?”
逸麟抬头,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一条腿站在凳子上,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身旁的逸千河。
“大人说笑了,我是个本分的铁匠,给贼人打武器之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逸千河一脸淡漠,逸麟看的出,逸千河内心十分讨厌面前这个和金阵穿的差不多装束的男人,两人都是全身防沙白袍,仿佛是这镇中的官员。
“哼,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你给我走着瞧。”
把脸凑了过来,这个男人在逸千河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
逸千河的脸上变得相当不好看。
“千河叔......”逸麟皱起了眉头。
“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逸千河还把逸麟当一个小孩子看待,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四周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了。
“麻烦来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逸麟看到逸千河不停地在揉自己的太阳穴,且在自言自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