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取代了向大老爷眼底的深沉,柔和的声音响在苑清秋耳畔:“良人,向府招婿真的是最合适的办法不过了吗?”
苑清秋将青瓷茶碗轻轻放了下来,婉婉然:“怎地夫君是有了什么心思,不妨讲于良人来听。”
向寄北手里把玩着一个岫岩玉冰种貔貅思忖着,向大夫人亦是不急不躁,面色莞尔。
向大老爷缓缓道:“良人,那日二叔和三位表叔阅卷的时候出了些问题。”
“噢?”
苑清秋明媚的双眸浮现丝丝疑虑,她是怕这几个姐儿在比试中作弊,却万没料到阅卷中出了问题。
苑清秋一弯柳眉微蹙:“夫君的意思是?二叔,表叔他们会偏向于哪位姐儿?”
向寄北道:“那倒不是。”沉吟着:“三姐儿的试卷都用墨划了去,可我辨得出那丫头答案还是全部对的。”
“噢!”苑清秋锁着眉头,自语:“竟有这样的事情!”
向寄北移步过来,给苑清秋捏着肩膀:“良人,我踌躇了才跟你说,就是怕你添了心思。”
苑清秋拉过向寄北在肩头的手,柔声道:“夫君,芸儿大喜的日子,夫君操劳了,我们也早点歇下吧。”
东苑牖户外,个大壳厚的壮蝉趴在最高的黄桷树叶子上,“咿咿咿”叫声不绝于耳,扰得人心情也跟着烦烦恹恹。
向大夫人唤了菁莹过来,要她吩咐下去小丫鬟闭了门庭牖户,预备歇黑,菁莹应了声出去。
忽闻牖户外边,由远及近传来向茹芸字字珠玑,声声泣血的哭诉,凄婉而哀伤,当真是我听犹怜。
“母亲!母亲!您要为芸儿主持公道!您要为芸儿主持公道!”
“求姑父、姑母,还向府长女一个公道!求姑父、姑母,还向府长女一个公道!”苑冰附和着,声音做哀婉貌。
“芸儿!”向大老爷和向大夫人互相对望,眼中惊异:“还有苑冰的声音,这大喜的花烛之夜,怎地却是如此这般端的?!”
饶是阴沉如向茹芸,此刻这般哭的一张粉面如梨花带雨,冲进门,半跪着扑倒在苑清秋腿边:“母亲,为我做主。”
向大夫人扶她起来:“有话说话,有道理讲道理,大喜的花烛夜,如此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木玢和菁莹连忙一左一右将向茹芸扶架到酸枝木玫瑰椅上,向茹芸一副凄凄然的端的。
苑冰瞪着一双本就大的眼睛,严肃的像是在说一件有史以来最郑重的事情,她凛然道:“姑母,三姐儿在大姐的合卺花烛之夜,以色,诱大姐的夫婿。”停顿了须臾,复又怒气冲冲的咬着牙关,脱口道:“滚在了一起!”
“滚到了一起!”这话如此这般的辣耳朵,听得旁边的几个小丫鬟,都是低起头看着脚面,装作未有所闻。
饶是苑清秋这种过来人,听闻这话耳朵也蓦地涨红:“苑冰,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地如此这般开口?三姐儿还是个闺阁中女儿,你怎地好如此坏她清名,这要是传了出去,姐妹争夫,向府还要不要做人了?”
向寄北在烛台的阴影里沉着脸来回踱步,半晌后神色肃然,道:“苑冰,你说……”迟疑着:“滚到了一起?可曾是你亲眼所见?!”那个“一起”两个字声音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