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儿直接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人满了一杯酒,都喝了个干净。
安沐音现在是真的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这杯酒她是喝的又急又快,让人看起来便有些心疼。
方宛儿则留了一个心眼儿,安沐音喝醉了没有关系,但是她总不能也跟着喝醉吧?
两个人之间要留一个清醒的人,要是一会儿两个人都喝醉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一点原因都数不出来。
安沐音平时话也不多,此时开始喝起酒来,话就变得更少了。
方宛儿也不忍心打扰她,可是更不忍心看着她一直这样喝,便道:
“沐音姐,你要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给我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够给你解决烦恼,但是烦心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或许就没那么烦了呢!”
方宛儿一向是一个单纯的人,此时此刻自然也是。
安沐音有些失笑,道:“要是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又或许我能像你一样单纯,那也好了。”
可是这两点,她都一点边都没沾到。
她并不单纯,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方宛儿被她说的一头雾水,索性又重新端起了酒杯,道:
“沐音姐,这一杯敬你,我们都知道,拓昊是因为有你才能够重建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欠你一声谢谢!”
安沐音本来没那么伤感,可是听到这一句话,眼眶忽然就有一点湿润。
她抬起手来,抹了抹眼角的泪,道:
“没什么的,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牺牲,那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她早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拓昊有一半也算是她的心血,她牺牲一点,没什么的。
她想看着那个少年,爬到他想爬到的地方去,她也想看看,他究竟能站得多高?
“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路逍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公司在他手里,一定能够重建,可是若是你牺牲了你自己的幸福,那又该拿什么来挽回?”
方宛儿见她没有推辞,心中一喜,这也算是有进步了。
所以便再接再厉,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让她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
安沐音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从我出生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即便是联姻的对象,不是陆天博,也会是别人。”
像他们这种出生在商业世家的人,特别是女孩子,那岂不就是用来联姻的工具?
她长到这个年纪,有许多事情早就已经看透了。
从前她不肯认命,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有一搏之力。
可现在,安沐音觉得自己搏不动了,所以就这样嫁人,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从此以后,也算得上是吃穿不愁,她也可以真正意义上的轻松了。
但……这样的轻松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她强迫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不管那个人究竟应该是谁,那至少应该是一个你愿意嫁给他的人。”
安沐音淡淡的摇了摇头,方宛儿果然还是太天真了,或许是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了吧?
“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讲究愿不愿意,只看他能不能够给我们带来利益!”
安沐音微微抬起眸子,眼神带着凌厉,凌厉当中又带着一点醉酒的朦胧。
方宛儿向来不懂这种商场上的事情,此时听着也觉得云里雾里。
可按照她的想法来,即便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也不会牺牲掉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况且,要谈合作,在什么样的情况不能谈?为什么偏偏要有一层联姻的关系才能谈?
难道有那一层关系的约束,就能够让双方的合作永不散场了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利益都是暂时的,只要有利益在,你们双方的关系自然就是好的,可是倘若将来没有利益的时候,又或者产生的利益必将伤害一方的时候,你又应该怎么选择呢?”
方宛儿虽然大多时候都很天真,可是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带着自己天生的敏锐。
安沐音拿起酒杯的手一顿,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或者是曾经想过,但是却被她刻意忽略了。
要是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站在谁的那一边呢?
“所以,沐音姐,你应该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件事情究竟值不值得?”
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只为换来那不知保质期有多久的联姻关系,这事,真的值得吗?
安沐音没有说话,只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接连喝了三杯,安沐音才又重新放下了酒杯。
“你说的对,可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已经决定,那就不会再反悔。”
她像是在对方宛儿说,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她似乎是想用这样的语言,来说服自己,麻痹自己。
方宛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也仰头饮进了一杯酒。
此事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究竟应该如何抉择?
两个女孩不知喝了多少酒,安沐音最后已经毫无知觉地趴在了桌子上。
方宛儿稍微要好一些,到底还有一点自己的知觉。
她强撑着,拖着安沐音回到了房间里,倒头大睡,对于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安老爷子这边,气氛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啪!”
安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虽然他已经八十岁,但是说话的声音仍然中气十足。
“他陆家把我安家当成什么人了?当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安老爷子看起来似乎气的不轻,在他面前,安文山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爷爷,你先别着急着生气,陆天博这人一向稳重,这一次没来得及赶过来,定是事出有因。”
安朝梁摸了摸鼻子,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
他们两家之间的联姻,那是势在必行,绝对不能到这个关头,还功亏一篑!
“一向稳重,一向稳重他就是在一点多才打电话来通知?要是我们正等着他,那估计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