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静怡和梁小希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走着。
两个小女孩走到半路,突然被摩托车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爷爷你怎么来接我啦?”
向静怡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爷爷抱抱,她小小的身子安稳的坐好后,还不忘跟小伙伴告别。
梁小希同样向她挥手告别,小嘴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吃下手中最后一口冰棍,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夏季傍晚的凉风很舒服,无数的风景在眼前快速闪过。
有时候是青翠的竹子,有时候是金灿灿的稻田,路边的行人越变越小,感觉非常神奇。
软糯的声音问道:“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接着洪亮的声音在风中响起,中间还夹杂着喜悦,在霍霍的风中传进耳朵里。
“妈妈生小弟弟了,奶奶中午就过去了,我们现在也过去看看小弟弟吧。”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看弟弟,我要当姐姐了。”
向静怡听到自己有小弟弟了,马上就多个人陪自己玩儿了,非常的高兴,但又有些担忧。
因为爸爸妈妈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乡下探望她,也很少时间陪她,有了弟弟会不会不要她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摩托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爷孙俩终于到达目的地。
向静怡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医院,小小的她有些胆怯,慢慢往爷爷怀里钻去。
被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包裹住,让她非常有安全感,进电梯时,只觉得那种上升的感觉好玩极了。
向静怡来到病房时看见了一副非常温馨的画面。
正在抱着弟弟的奶奶,爸爸渴望的眼神,笑容灿烂的妈妈。
“哈哈哈哈,来来来,给我抱抱大孙子。”
爷爷高兴的连眼睛都弯了起来,他走到奶奶的旁边,把刚出世不久的小弟弟抱了起来,如珠如宝的哄着。
向静怡小脸呆呆的站在一旁,像一个隐形的娃娃似的,那时的她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
光阴似箭,两年过去了。
向静怡快走到家门口时,四只黄狗嗅出了主人的气息,争先恐后的出来迎接她。
她和几只黄狗玩闹了一阵,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住在旁边邻居的张阿姨走了过来,穿着双拖鞋,两只手正抱着新鲜摘的白菜,笑盈盈的看着她。
“静怡啊,今晚去我那屋睡去,你爷爷奶奶去你弟弟那儿了。”
她小跑过去挽住妇人的胳膊,亲热道:“好啊,等一下就过来。”
张阿姨被哄得心花怒放,笑着把揣在怀里的果子给她吃,并嘱咐道:“好孩子啊,把东西拿好锁好门,我先回家做菜等你。”
“嗯嗯,张姨真好!”
向静怡嘴巴甜甜,看着张阿姨远去的背影,她锁好了铁门,身体慢慢下落。
最小那只黄狗从狗洞里钻进来,小心翼翼依偎在主人的旁边,似乎安慰着她似的。
人真的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从希望变成失望,从天真变得黯然,为了生存不得已去逢迎。
八岁时她一直觉得,就算没有爸爸妈妈的疼爱也不要紧,有爷爷奶奶的爱就已经足够了。
但现在,现在连爷爷奶奶的爱都没有了吧。
向静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她轻轻把书包放下,开始收拾毛巾衣服之类的东西。
***
这年的冬天,向静怡隐隐觉得这一次弟弟病的很严重,因为他已经住了很久的医院了。
这段时间里,家里人愁眉苦脸的,奶奶总是哭,爷爷总是默默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静怡在心里一直都很信任自己亲人,直到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叫“北京”的地方。
那是一栋非常漂亮的房子,种着很多好看的花朵,像是公主住的地方。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老伯伯迎接着他们进来。
向静怡没有左顾右盼,没有欣喜若狂,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慌。
“小朋友你好啊,你好可爱啊,跟姐姐过来可以吗?”
一道温柔清脆的声音响起,抬眼望去,竟是一个大姐姐在叫她。
旁边的奶奶看到这情景,笑道:“跟姐姐去玩吧,等会儿我跟爷爷过来找你。”
向静怡有些不情愿,她抓着奶奶的衣服一直不肯放,小声问道:“奶奶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奶奶不会骗你的。”
粗糙的手掌慢慢把小手挣脱了下去,她抱了抱女孩,慈祥和蔼的笑着。
“好啊,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家。”
向静怡心里还是相信着奶奶的,她把手交给了旁边的姐姐,向爷爷奶奶挥挥手,就是一会儿见的意思。
看着那小小身影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妇人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秋容啊,不要哭。这也算给她安排了一个好的归宿。”
站在妇人旁边的男人轻声说着,试图安抚她崩溃的情绪。
在现实面前,男人总是比女人更残忍,更决绝。
他养了这孩子十年,对这个孩子也付出了很多的感情,
但这些感情远远比不过自己的孙子,何况她是去过好日子了,没什么好哭的。
老管家拍拍西装里不存在的灰尘,礼貌邀请道:“两位请跟我来。”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
男人感激的点头,牵起哭泣的妇人跟着管家走去。
***
向静怡不知道被姐姐带到哪去了,只觉得这里地方很大,比她读的学校还要大。
“小姐,就是这里了。”
女子双手放在一旁,腰身微微一弯,恭敬行了一个礼,并关上房门。
向静怡小小年纪,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门锁了,怎么敲也没有人开门。
“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
她刚开始拼命的喊叫,却没有人理会,慢慢敲累了,手疼了,开始大哭起来。
胖乎乎的小女孩泪眼婆娑,哭声阵阵,她像虾米那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
鲛纱轻轻被人撩起,在阳光的照射下,运动鞋在地板上溅起了些许灰尘,又慢慢平息下去。
轻微的脚步声向前靠近,靠近,再靠近。
向静怡听到了脚步声,害怕中又掺杂着惊吓,她从膝盖里慢慢抬头,呼吸一窒,昏了过去。
少年疼惜的把女孩抱起,把她小小的身子嵌进自己的怀里,唇角弯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我的小明珠。你终于来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些酥麻,虽然有些稚气,却性感极了。
缓缓地,一颗泪珠滴落下来,流进了女孩睫毛里,顺着脸颊,坠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