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乐小主身子可有异样,能否成行?”商无恨瞧着夕安一脸倦容,略显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呵,我若要你搀扶,你可愿意?”夕乐艰难起身,强颜欢笑,牵扯着伤口有些疼痛。
“这...”商无恨一时语塞。
“趁天色尚早,赶紧随我回去。我得让长姐送你回去了。不然,昨晚之事你可说不清了。”夕乐虽知道商无恨对自己无意,却也知道规矩。商家是大族,商无恨的父亲在家中本就不受宠,连着商无恨也受排挤。如今一夜未归,还是和女子相处了一夜,怕是会遭到重罚。此事,只有长姐出面才能了。
这一路二人无心赏景,只在溪水边清洗了伤口,便匆匆往回赶。偏巧不巧的,商家派人正在四处寻找商无恨。夕乐好一番周旋才偷偷的将商无恨带回家中。
“你这是去了哪儿啊?”夕乐本意欲回房换身衣裳后,再带着商无恨去见夕安,却不想一进门就被夕安抓个正着。
“长姐。”夕安看着夕乐好一阵儿,时不时的瞟一眼商无恨。
“见过夕安小主!”商无恨施礼就施礼吧,却像个做错事的三岁孩童,许久不敢起身。
“呵哈哈哈...夕乐长大了,瞧你这一身伤。父何在?”夕安这意思是以为二人发生了什么?夕乐一听赶紧朝夕安摇头示意。
“怎么,受伤啦?”一男子于西偏院大步流星而来,模样摸约四十出头。一身粗纹黑衣,丰神俊朗,黑发如瀑。说来这罗碧城从前也是美男子。否则夕乐之母怎会终身只许了他一人呢。只是夕乐母亲早逝,三个兄长早早的上了门,两姐妹学文习武的钱,都是他辛苦织布浣衣得来的。两姐妹心中感知道父恩昊天罔极,从来不曾亏待于他。此刻,见夕乐受伤,他瞧在眼里自然是心疼。
“我无事,只是在林子里遇了猛虎,才遭了这罪。”夕乐宽慰道。
“家主,我带她去擦药、换身衣裳。”夕家无女,夕安便是家主。罗碧成虽是父亲,也是毕恭毕敬,不敢生出丝毫悖逆。
“嗯。”夕安微微点头。
“长姐,他...我须臾便来。”夕乐对夕安挤眉弄眼,生怕夕安趁机赶商无恨离开。
夕乐正在更衣,却听得门外喧哗。
“父,何事喧闹?”夕乐加快穿衣,大声询问门外的父亲。
“是商家二主。”商家二主不就是商无恨的姨母商旭玥吗?这人出了名的嚣张霸道蛮不讲理,恐怕不妙。
“商无恨,还不过来!”夕乐看见商旭玥正拿着鞭子指着商无恨,商无恨惊恐的不敢上前。此时的夕安,并未多言。
“夕乐见过商家二主,您劳步前往舍间,高声扰人清净,似有不妥。”夕乐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商旭玥,一身红色云纹的衣衫包裹之下,横肉呼之欲出,横眉、缝眼、粗唇,看着实非善类。
“你这女郎,家主还未发话,你插什么嘴?无恨,过来!”商旭玥看样子十分瞧不起夕乐。
“商家二主不知我们夕家的待客之道吧。这照理来说,我是夕家二主。以我的身份待你,乃是大礼。长姐是家主,亦是预官(已选入官,尚未封职之人的统称)身份贵重,岂是你能冲撞的?”夕乐虽是诡辩却也有理,夕安尚未封职,但身份较常人也是尊贵许多的。
“商旭玥今日冒犯了夕家主子,赎罪!商无恨犯了失德之过,是我商家家事。至于为何失德,我回去审过,自然知晓。走!”商旭玥虽然跋扈,但也不敢得罪长姐。强行命人带走了商无恨,夕乐意欲上前拦阻,却被夕安拉住了。
“长姐,为何不拦?”夕乐有些气恼。
“商无恨与你一夜相伴,本就坏了德行。商旭玥无过,如何阻拦?”
“长姐,可是商无恨此去是要受罚的呀。”
“你即心疼他,何不与他终身?”
“我...不愿他无情无爱空挂念。”
“此事,暂且不提。你随我来书房。”夕乐无法理解长姐的冷漠无情,却无能为力。
“何事?”夕乐跟在夕安身后,闷闷不乐的随手掩上门。
“昨日午后,城中宣事官(宣传朝中诏书的文职,不入流的官职)来传,男权叛乱已拥立百里凌风为帝,称晟羲王朝,国号天凤。发兵十万自黎疆起,短短数月,已经攻破城池十五座,兵力扩至三十万。照此速度,恐怕用不了许久,无凤国危矣。”
“百里凌风?可是风原百里一族?”
“传闻是当年被百里毓姬将一个侍奴驱逐,那侍奴带走了三个孩子。灭族之时,无踪迹可寻,便逃过了一劫。这百里凌风便是她的长子。这也是耳食之论,不知真假。”
“我无凤国建国数百年,根基深厚,朝中人才济济。难不成这次长姐要提前入皇城?”夕乐预料的不错,因战事紧张,举国各地预官都必须提前入皇城。
“不错,诏书已达岐煌城。赏银、正服、都已送到。三月之内,各地预官必达皇城。明日,我便要动身去往皇城了。”夕安并无半点儿不舍之情,她早就立志保家卫国,早半年与晚半年有何差别?
“长姐,心愿达成。夕乐甚是开心,我随长姐一起去皇城!”
“我原也是这般打算,但我入皇城,是抱了为国捐躯之心的。夕氏一族,不能无后。这宁逸村,或能护得你一世安宁。况且,你若在,父尚有依靠。”
“那夕乐遵长姐令,预祝长姐一鸣惊人,建盖世之功。”夕乐心中纵然不舍,也不能多言。
这一日,夕安不再向往日般规矩谨慎。破例带着夕乐去镇上买了好些平日里舍不得买的的东西,赏银被花了大半。日暮之时,二人才返回家中。
这一夜,夕安与夕乐秉烛夜话直到天明。等夕乐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房中早已不见夕安的影子,只留下:此去,归期遥遥,各自珍重。
“父!”夕乐赶紧穿衣下床,跑出门。在院子里迎面撞上了父亲。
“家主,这是要往何处去?”
“长姐,长姐...”
“马车天明便来接,此刻已然入了岐煌城。”夕乐听过一阵鼻酸,泪水盈眶。
“长姐,珍重啊!”夕乐对着皇城的方向一拜,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