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逛了一会花市就没了兴致,一来二人并不是多爱花之人,二来,他们没有见过的花还真不多见。
回了客栈,一路无言,叶瑾瑜仰头看看布满繁星的天空,多美,还能看多久?心头一阵气闷,有些喘不过来气,自从有了身孕以来,叶瑾瑜感觉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整天给自己找不痛快,却不得其解。
“娘子早些歇息吧,走了这么多路,该是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厉隋说完,替叶瑾瑜宽衣解带,盖好被子,相拥而眠。叶瑾瑜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厉隋的闪躲还有迷茫的未来,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有了孩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好像一个废人一般,就连每天的起床洗漱都要厉隋一手包办,这种无力感,让叶瑾瑜有些沮丧,心情低落,更是失眠。
“娘子,娘子,该起床了。”叶瑾瑜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沉默的看着厉隋为她忙前忙后,心中苦笑,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自己究竟还在奢求什么,矫情什么。
吃过早饭,二人又马不停蹄的往西南赶去,马车上。
“娘子,对于这次这个血杜鹃和牛鼻子老道的事,你有什么见解?”厉隋感觉今天的叶瑾瑜有些不一样,又感觉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能找着话题。
“背后之人在西域,那个老毒物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这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不过是恰巧碰上了而已,也正是如此,才更难猜测那人的身份。”
“娘子所言极是,看来有空我们要去西域一趟了。”厉隋揽着叶瑾瑜,迟美人,血杜鹃,还有一开始的曼陀罗之毒,都和西域脱不了干系,难不成这次的幕后主使,也与前两次有联系?毕竟就牛鼻子老道那种脑子,肯定是下不了这么一盘棋的,只是可惜当初没怎么审问,为了拉拢黑衣人,就把牛鼻子老道送出去了,现在估计骨头渣子都没了。
“此次前往苗疆,我心中总有些不安,不知为何,就好像当初万里毒初入王府时一般。”
“娘子可是还在生为夫的气?”
“没有,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好了好了,为夫保证,以后绝对和娘子商量,不会再有下一个牧云露或者万里毒了。”
叶瑾瑜心中的不安并没有退散,而是越发强烈,对厉隋的保证并不做声,叶瑾瑜知道,以厉隋的性子,他只会把所有事情都一力承担。
“下一个城镇是哪里了?在正州城就浪费了五六天的时间,以后可得快点了,不然这样我们要走到猴年马月了。”
“听娘子的,下一个城镇是甘州城,什么都不多,就劫匪多。”
“嗯?甘州城挨着束城,怎么会呢?”
“娘子可能不知道,下一个城镇,好像很近,但是我们为了赶路,特地走了这人烟稀少的商路,而不是官道,这样来说,甘州城,是我们下一个见到的城镇,而不是和束城挨着的。从现在算,我们到甘州城也还要再走十天。”
“你是说这十天我们都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
“也不是,沿途有些村落和店铺,不过因为这里树大林深的,少有人烟,但是比官道能剩下四五天的行程,这是直通西南甘州城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在酒楼要了那么多干粮。”
“娘子若是想吃热乎的饭菜,我们自己做也成,这林间可是不缺野味的。”
“最近也没有多想吃荤腥,想吃了再说吧。”
“好,娘子先睡一会吧,等会醒了我叫你。”
又过了五天,叶瑾瑜本来要小睡一会的,就感觉马车轻轻一颠,停了下来,厉隋示意叶瑾瑜不要动,出去查看。
“呔!”八名壮硕的汉子堵住去路,手中拿着大刀阔斧,凶神恶煞,虽是初春,但一个个只穿了皮毛短袖,胳膊上肌肉轧起,面露凶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领头的汉子豪气冲天的吼完,瞪着厉隋,横起大刀。
叶瑾瑜坐在车中一阵无语,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打劫的,真是…新鲜。
厉隋坐在马车外,和叶瑾瑜同感,晃悠着腿,煞有介事的打量着眼前的几人,真有意思,打劫的打到尹国景国的两个大将军头上来了,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吗?
“你们要多少钱?”一路无趣的赶路,好不容易出来一些好玩的,不好好逗一逗,都对不起这群劫匪这么好的眼力劲。
“看你们也不是多有钱,留下百两银子,就放你们过去。”领头的虽然看厉隋相貌出众,但是马车却平平无奇,想着也不是多有钱的主,也没有狮子大开口。
“如今这太平盛世,为何不去做些平常买卖,要来此地打劫为生?”
“太平盛世?那是你们这些人的,生在甘州城的人,就是生来打劫的,别废话!快交钱,趁老子心情好,当你们一马。”大汉皱皱眉头,有些不耐烦。
“那你这么一辈子过去,也就算了,以后你的孩子呢?你也想让他也这样一辈子吗?整天提心吊胆,一时不慎,劫错了人,可是要搭上性命的。”厉隋还是不急不忙,看来这个甘州城,要好好去了解了解了。
“那也只能怨他自己命不好,生在了甘州这个地方,下辈子投胎,长点眼。”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要是真的如此,我给你钱,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什么真心不真心的,拿钱来,快滚!”大汉眼神闪躲,但还是硬着头皮僵着。
厉隋给暗一使了个眼色,一个响指,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出,手中提溜着大汉手下的啰喽,扔在地上,几个大汉还想反抗,却被暗一等人几下撂倒,五花大绑起来。
大汉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居然大有来头,只恨自己踢到了铁板,时运不济。
“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放了老子的兄弟,有事冲老子来!”
被劫匪们带来的绳子绑成粽子的领头大汉还在不停的挣扎,咬牙切齿的等着厉隋一行人,绑好所有人后,厉隋一句话没说,进了马车,暗卫又没了踪影,马车重新上路,留下一地的粽子。
“还真有意思。”
“娘子看戏看的可还满意?”
“还算满意。”
“那我们去甘州玩玩?”
“听夫君的。”
马车渐行渐远,领头的大汉瞪着眼睛,目送马车离去,踹踹脚下的啰喽,示意他吧自己的绳子咬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群劫匪终于解开了绳子,站在路边,看着马车离去吧方向咬牙切齿,当了这么多年劫匪,绑了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被人绑了,士可杀不可辱!
“老大,我们怎么办?”领头大汉后边那个人凑到大汉身边站住,气愤的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哼!还能怎么办,这条路通往甘州城,我们回去等着他们,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是,老大!”
“走,回甘州城!”
“老大,这些绳子还捡吗?”
“捡捡捡,捡你个大头鬼!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大汉生气的指着那个捡绳子的啰喽,转身要走,又气不过,又转身回来,一脚踹翻了那个小啰喽。
众人气呼呼的跟上领头大汉,那个小啰喽委屈归委屈,还是把绳子都收拾好,拿了回去,这年头,日子这么难过,可不能浪费。
厉隋和叶瑾瑜继续向甘州城走,多日未着荤腥,叶瑾瑜也有些馋了。
“夫君,孩儿们说想吃些肉类,他们吃干粮吃腻味了。”
“好,为夫去打猎。”厉隋好笑的看着叶瑾瑜一本正经的抚.摸着肚子,明明是自己馋了,还得要说孩子想吃,真是越来越幼稚,也越来越可爱了。
停下马车,叶瑾瑜在周围走走,本来光秃秃的树,已经抽出嫩绿的新芽,一切都在复苏,都在蠢蠢欲动。
“夫人,春寒料峭,还是多加件衣服吧。”青橙拿来一件披风,叶瑾瑜接过围上,支开了青橙紫莹,一个人靠着粗糙的树干,仰头看着被树叉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当初在尹国的城墙一跃而下,好像就在昨天,秦海陌这个名字,也多久没想起了?父母还好吗?尹国怎么样了?叶瑾瑜虽然身在景国,也曾向德妃,现在的皇贵妃保证过,以后一心一意辅佐厉隋,不再想尹国,可是二十多年的母国,哪里是说不想就不想的。
而且自从怀孕后,叶瑾瑜更加思念自己的母亲,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似乎能体会当初母亲的心情。
不多时,叶瑾瑜顺着树干坐下,有披风垫着,并不凉,双臂抱膝,像曾经在母胎中的婴儿一般,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离。
厉隋打完猎,却发现叶瑾瑜不见了,问了青橙,顺着青橙指的方向而去,就看见一团白色的物体,正靠在树根上,厉隋赶忙,发现叶瑾瑜已经睡着了,小脸埋在双膝间,手放在脚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放在马车上,厉隋看着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头的叶瑾瑜有些心疼,他听人说过,有身孕的女子最爱胡思乱想,而且心思敏感细腻,自从万里毒扮成李婉儿进王府那件事以后,叶瑾瑜明显沉默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好像变成了以前的厉隋一般。
厉隋包好烤肉,给叶瑾瑜留着,这里没什么住的地方,总不能住在马车里吧,一行人又开始赶路,厉隋把叶瑾瑜抱在怀里,自从中午睡了,叶瑾瑜一直没醒,直到终于看见一家客栈。
破破烂烂的客栈实在让人直视,连门口的招牌,都破烂的不成样子,依稀能辨别出福来两个字。
叶瑾瑜这才醒来,厉隋抱着叶瑾瑜下了马车,两个人看着眼前好像门板随时会掉下来的客栈,虽然很嫌弃,但是看看西沉的太阳,还是不得不将就一下,要是住在马车上,更难受。
一个暗卫去后院放马车,厉隋领着叶瑾瑜先进去。
外面破烂不堪的客栈,里面倒是好了很多,还算整洁舒适,暗一拍拍趴在柜台上睡着的小二,小二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这个破成这样的店,还会有人来。
“小二。”
“哎,哎,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四间房,多少钱?”
“四间?我去问问掌柜的,各位客官稍等。”
小二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后院,厉隋看着周围,这里有些不太对劲,给暗一使了个眼色,加强警戒,然后就陪着叶瑾瑜坐在桌边,等着那个不对劲的小二。
不多时,一个削瘦的高个子中年人领着小二走出来,打量着厉隋这一桌子。
“各位客官,四间上房?”
“对。”
商议好了后,厉隋领着叶瑾瑜去了楼上一间拐角处的房子,四间房子紧挨着,暗卫需要轮流值班,所以不用那么多间房。
“客官,有个事我要提醒你们的,我们这里啊,晚上不太平,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出门看热闹,不然,我们可保证不了您的安全。”
厉隋看着笑嘻嘻的掌柜的,厉隋越发觉得这个客栈不对劲,正想着,门口又进来一伙商队,应该是马帮什么的,一车车的货物,放在后院,几人要了几间房,点了些菜,几人大口吃起来,掌柜的又给他们说了刚才给厉隋等人说的话,那些人显然不以为意。
小二挠着头皮,一脸纳闷,嘟囔着什么,厉隋耳力过人,听见小二说“怎么回事,几辈子不来一个人,这次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小二被掌柜的一脚踹去后厨帮忙,自己站在柜台后面算账。
厉隋也点了些菜,让送到楼上,便和叶瑾瑜先去了客房,青橙紫莹住一间房,暗卫们两间房,轮流休息。
依次安排好,厉隋和叶瑾瑜坐在客房里等着饭菜,先吃着厉隋带着的那些烤肉,虽然说已经冷了,但是还是别走一番滋味的,主要是叶瑾瑜已经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