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前面迎来了几个娉婷的丫鬟,端的是礼仪之态,向阮嫡秋作揖后带领着阮嫡秋,穿过曲折长廊。
阮嫡秋心里暗自惊叹:不愧是尚书府,装修可谓是金碧辉煌,到处透露着大气豪华。
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堂里面,丫鬟们拂了个身子后,便陆续地退下了,换了另外一批丫鬟上前问好,阮嫡秋自也是礼貌回应。
正在无聊之际,阮嫡秋就被一片阴影笼罩,接着被香薰的味道扑了个满怀,阮嫡秋踉跄几步后,定下心神——来人着装高贵且素雅,头上的头饰每一件都做工精细,价值不菲,脸上风韵犹存,加之涂抹以精致的妆容,若非阮嫡秋眼力比他人要好些,恐怕也会丝毫看不出怀中妇人已是不惑之年。
只见众丫鬟纷纷鞠着身子,异口同声道,“夫人好。”身后簇拥着的仆人们也是低垂着头,显得紧张且规矩,显示来人的身份。
阮嫡秋错愕,一时半会儿猜不透这来人的心思,挣脱开来,微笑着询问,“怎么了,夫人?”
那妇女一愣,用帕子拭泪,到底没有先回答阮嫡秋的问题,而是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阮嫡秋。“这苦命的孩子啊,没曾想到我那好妹妹竟然来不及认祖归宗就先行一步离我等去了,现在见到孩子,真是欣喜悲痛交加,才一时失了仪态。”
阮嫡秋认真的想了想,从妇女话中理清了思绪,莫名有些感伤地回答道:“您是姑妈?我母亲的姐姐?”试探性的语气却不卑不亢。
“这孩子还怪伶俐,我就是你姑妈。”妇女掰着阮嫡秋的肩膀左看右看的,似乎要把这几年的亏空全部看回来似的,眼睛中流露的情意不疑有假。
阮嫡秋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姑妈大可不必如此伤心,这些年来,日子虽然清贫了些,但是胜在心里乐呵,虽然女红什么谈不上精通,但学习什么的也没落下。”
一番话讲得坦坦荡荡,反倒是这一番话说的妇女不知所措,嘴里嗫嚅着,哽咽:“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啊。”
然后妇女怜爱阮嫡秋,笑着摸了摸阮嫡秋的头,“傻孩子,现在既然来到尚书府认祖归宗了,那你就是这里的主人,这就是你的家,缺什么、要什么的尽管开口,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我们可得好好的把这几年的苦给补偿回来,让孩子你也开心开心。”
弄得阮嫡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意,点点头就不再多言,而姑妈那炽热的目光一直未成挪动,看得阮嫡秋浑身不自在。
“姑妈啊……”阮嫡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这个……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怪难受的。”这是阮嫡秋此时此刻最想要解决的问题,任凭谁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这样看着,多多少少都会不舒服的。
妇女征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察觉自己到底过于心急,叹了口气,“是是是,姑妈的确失礼了,刚才见到孩子你,一心欢喜都在你的身上了,孩子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说完,张罗着丫鬟们下去准备沐浴等,转身拉着阮嫡秋一路询问,“刚才倒是忘了问你的名字了,孩子你名唤?”
“阮嫡秋。”阮嫡秋的手被她拉在手掌心里,温暖的紧,于是很是认真的接话。
“嗯,很好听……看得出妹妹用心了,先要孩子你一直甜甜美美的生活,日子就像糖一样,姑妈也是如此的,长辈总是望你们好的。”夫人语重心长地目视前方,话语却是对阮嫡秋说的。
穿过花园,就到了澡堂。尚书夫人安排好事宜后,就端坐在屏风前漫不经心地喝茶,而阮嫡秋则被带到屏风后面沐浴。
三两个稚嫩的丫鬟进来伺候,阮嫡秋不习惯洗澡时这么多人看着遣散了她们后,退下衣物,将脑袋埋进水里,享受着这短暂的安逸。
“孩子,等会儿你和我去见见你外祖母,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背地里念叨着你和你对面母亲,暗地里掉了多少回眼泪,可就是不肯服软。”尚书夫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阮嫡秋交谈着。
阮嫡秋早就得知了这尚书老太太的脾气,所以一点也不惊讶,水珠一点点凝聚又滑落,阮嫡秋伸直了脖子,“好的,我也很想外祖母。”
“好孩子,等会儿记得给外祖母问安。”
虽然老太太心眼儿不坏,但是毕竟受封建社会的影响,很是注重这些礼节。阮嫡秋在心里暗自叫苦,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暂时也反驳不了,也就只好先应下来。
“那好,你自己沐浴好后让丫鬟为你梳妆打扮,姑妈起吩咐厨房备菜,今晚孩子你就留下来用膳吧。”容不得阮嫡秋反驳。
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向姑妈深深一谢,“那先谢谢姑妈了,我自己可以的,姑妈不必担心。”
尚书夫人点点头示意后,就被丫鬟们簇拥着离开了。她看着姑妈离开的身影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安稳,即使就目前来看,这尚书夫人对自己可谓是细致入微,可阮嫡秋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水温渐渐褪去,阮嫡秋很是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后,心情也大为愉悦,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衣服料子上乘,阮嫡秋只觉得这是金钱的味道,此时此刻,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不用那么拘谨了。纤纤玉手持着酒杯,优雅的素衣一挥,姿色落了一地,风华绝代的意味显得淋漓尽致。
许是醉意上头,阮嫡秋也很想领略一下古人的情态,于是一个人打开雕花木门四处走着。
面前三三两两经过仆人模样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着——
“据说夫人妹妹的女儿找到了,今天就要认祖归宗了,可真是好运气啊……嘻嘻!”
“那可不?必定得飞黄腾达啊!可真是安逸呀,她们生来就注定与我们有这云泥之别。”
……
阮嫡秋行走江湖,无心多言参与这场勾心斗角的谈话中,风儿轻挑地逗弄着额前散发,来人情不自禁陶醉了,精致的眉眼、与世无争的态度、出尘的气质,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此时,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妹妹肯定望着各色男人思春的紧,不用想就知道她眼都成了桃心,巴不得扑进人家怀里!
“哎,这鬼丫头,关键时候还得靠我自己。”
看来只能自个儿于此腐朽却是华丽的尚书府中煎熬度过了。虽然刘执业面冷心热,大概会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瞧瞧自己,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阮嫡秋婉言谢绝了。
她并不想麻烦任何人,何况对方还是刘执业呢?
再说心中的倔强与坚强也不允许阮嫡秋离开这块华而不实之地,也不允许她退缩!既然她来了,就要决战到底。想当年,自己可是渴望床上都是银子,如花似玉的脸用来装饰就好。
如今,居然落得要费尽心思想新法子来好好生存,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下好的基础,呜呜呜……悲矣!
闲来无事,阮嫡秋独自逛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后,一段旅程下来,阮嫡秋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
此时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阮嫡秋跟前行了个礼,衣袖攥在手心里,看了看周围的丫鬟后,吩咐她们过来招待阮嫡秋,随即一脸淡定的开口问道:“小姐,您现在就与她们一块儿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吧,我还有要事就不陪同了!”
阮嫡秋顿时又明朗了几分,她嘴角微微上勾,声音清脆悦耳——“好,先谢谢管家的了。”
在众人的带领下,阮嫡秋到了熏香的内室,装潢大气奢侈,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来,各种镶金檀木箱价值不菲的堆积着。
仆人们为她推开木门后,就站立在门外关好门守侯着。阮嫡秋感叹于礼节之繁褥,调整好情绪后,落落大方地走向主位上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老太太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翡翠玉镯折射出富贵的气息,银白色的发丝一丝不挂的用金钗银珠别在后脑勺,浑浊的眼睛里是多年浸染的贵气,威严自动散发出来,阮嫡秋虽说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可脸上却还是得体的笑容。
沉得住气!不愧是我二女儿的孩子。老太太眯着精明的眼睛,打量着阮嫡秋,心中很是喜爱,尚书夫人立在旁边最会察言观色,当即去挽着阮嫡秋上前来,让她坐在老太太身旁。
老太太并没有拒绝和不满,相反,难得的放下架子和阮嫡秋聊了起来,尚书夫人也只能偶尔插几句话,再不然就是为老太太添添茶水。
末了,继续慰问了几句后就打发两人离去了。
尚书夫人刚离开,躲在亭子旁的玲玉就带着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拦住了阮嫡秋,趾高气扬地赶走阮嫡秋。阮嫡秋受不了气自然也是离去。
谁知,刚走出就被尚夫人拦下了,接着领着阮嫡秋到客厅,正看到玲玉被罚跪着,脸上梨花带雨,很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