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虽然觉得头发都快被扯掉了,想着这梳头的老嬷嬷可真狠,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新婚第一天,可不能生气,这可代表着一个好兆头。
嬷嬷也自然察觉到公主的表情不怎么自然,她夸道:
“公主,你看铜镜里的人儿,是不是很漂亮,很漂亮!我跟你说,上头都这样,紧着才好,不紧不好看。”
嬷嬷说完又帮着往上梳了梳,而后摇头道:
“你忍着点儿吧,哪个新娘子不是这样熬的,在新郎面前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痛苦些也值得!”
月华公主苦笑着刚想伸手摸摸头皮,一把被嬷嬷打了下来,嬷嬷有些生气地说着:
“好不容易弄好的,你别乱动,动了就不好看了。”
月华公主又左右看了看,回过头问嬷嬷:“够紧吗?”
月华觉得自己头皮都快揪掉了,就从铜镜里瞪着嬷嬷,大声道:
“够紧吗?要是再紧我就不是上头,而是光头了!”
嬷嬷顿时腿下软了,直接跪倒在地说道:
“公主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为了让您更好看!”
公主挤出半点笑,说道:
“没事没事!确实蛮漂亮的,你给我梳了这么久头,去休息吧!”
月华公主戴上凤冠,穿好彩凤祥瑞外褂,踩着簇新的新娘鞋,先走到了贵妃娘娘的休息的房间去给她请安拜别。
宫里的规矩,像这样的嫁娶,是轮不到亲爹亲娘来插手的 ,就算她是公主,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自己在身边,自然就全权代给了皇宫里的人。
按说这规矩挺没人情味儿的,毕竟养一个女儿很费事,就连结婚这种事,父母都不到场的话,怎么来说这场婚礼也是不完美的,这隐隐也暗示着这场婚礼的结局是悲惨的。
月华公主见贵妃娘娘,原本按照规矩按本以为还是要跪下磕头的,可能是因为脑袋上扛的东西太多的缘故,叽里光啷的摇摇欲坠,磕头就没有磕,只是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礼。
贵妃娘娘温言嘱咐了几句,又满意地看到月华公主脖子上金晃晃的项圈儿,而月华公主则感觉带了个无形的枷锁。
结婚的大喜日子,客套话是必然要说的,月华公主晕头转向地刚说了两句场面话儿,就被嬷嬷们带到了二门,还未及和眼圈儿红红的媒婆说句话儿,就被蒙上了盖头,转瞬又塞了个大苹果在她手里,又在耳边嘱咐她可千万别掉了。
眼前一片红晃晃的,只能被人搀着走,突然脚底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月华公主忙得去抢救手里的苹果,好在没掉,她的心却吓得怦怦直跳,这也导致了她更加紧张。
厉王府离皇宫本来很短的距离,却仿佛走了很远,但终于还是坐进了轿子里。
“呼”地一下轿子就抬了起来,一步一晃儿地开始行进,没走多远就把月华公主的胡思乱想晃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想吐!张大了眼强忍着,过了一会儿,约莫一个小时,轿子就停了下来,但外面一片人声嘈杂,音乐锣鼓此起彼伏,虽不像老百姓成亲那样,噼里啪啦的,倒也算得上是喜气洋洋。
她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轿子里,做了几个深呼吸,把刚才那份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突然一只靴子从轿帘儿下面踢了进来,吓我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只脚应该是苍厉的,这好像是叫“下马威”,反正是封建迷信、男女不平等的产物,这之前贵妃娘娘已让专人培训过她了,一些该有的礼数他还是知道的。
月华公主正想着,只觉得红布外面一亮,轿帘儿已被掀了起来,有人伸手进来搀她出去,没走几步,又迈过了一个火盆儿,拉到一处台阶前站好,手里的苹果被拿了去,我正不知所以,转眼间一个镏金的花瓶儿放到了她手里,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是要新郎用绑有红绸的箭射自己 ,一般都是要射中的,射偏了 ,这说明对新娘不合心意。
月华公主这几天可是做足了功夫,要当这个新娘的,所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苍厉原本是要射的,他把弓箭拿在手中,这个箭的箭头不是锋利的铁箭头,而是用红布绑了两圈的红心箭头 ,他认认真真的拉好弓打算射,可是就在最后一秒,他施展内力震碎了弓弦,这件事情很快就被跨过了,没有就没有了,反正这些都是形式。
苍厉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以后,也就没怎么了,毕竟这种婚礼闹的太僵也不好,政治婚姻是不好拆散的,因为都干涉双方的利益。
盖子红盖头的月华,虽然知道外边有些骚动,但是新娘子总不能自己先盖头,她忍着好奇,继续着这个高规格的婚礼。
有人从月华手里把瓶子掰了出来,又塞了条红绸子在她手中,绸子一拽,她便不自禁地跟着往前走,却知道另一端正握着应该是苍厉的手。
她被送到了洞房,苍厉则出去跟一些人敬酒。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天都从白天到黑夜,婚房周围终于有动静了。
周围的丫环、嬷嬷们都轻手轻脚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门扇一响,重重的脚步声踩了进来,月华公主心一紧,折腾了一天,她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喜娘走了上去说着不同的吉祥话儿,周围的从人们也是在不停地道喜,脚步声向我这边儿走来。月华公主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儿,手心里全是汗,从红巾下面看到那双簇新的靴子停在了我的面前。
一只秤杆儿慢慢伸了进来,盖头被轻轻地挑掉了,她低头坐在那里,她不知所措。
旁边的喜娘们在不停地说些什么“长得俊”呀,“郎才女貌”呀,枣子、桂圆、花生下雨似的在他们周围散落。
一只手伸了过来,想要抬起月华公主的头,他们相望,一个深情,一个无奈……
月华公主脸上热热的,身上呼啦啦地冒着汗……突然苍厉放大的脸孔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猛地往后一仰,这才发现他竟半蹲了下来,笑望着我。
周围顿时没了声音,喜娘也是傻傻地站在了一旁,不知所措。
苍厉看着公主潮红的脸,漆黑的眼,棱角分明的嘴唇,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见面的那次,月华公主心里想着,他是那样英俊,如今鲜红的衣服更衬着他,更加艳丽。
月华的心就像化开的奶酪一样柔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个深深的笑容浮现在她自己脸上出现,一旁醒过味儿的喜娘忙上前一步,让苍厉也坐了下来,把他们的衣摆牢牢地结在了一起。
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喜娘递上了两块儿点心,他们刚要吃,只是门外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他们对视一眼,还未及说话,门已经打了开来,太子打头带着一干亲贵子弟来闹洞房了……
太子带着一股醋味,打头儿进来见苍厉他们正端着点心,他就借着酒意想上前打个招呼,可是没成想就碰到了桌子上,然后就顺势摔倒下来,厉王故意挪了挪,正好就接住了倒下的太子,手里的点心也打翻了,苍厉今天在这个高规格的婚礼上,娶着自己不爱的新娘,在这场婚礼上,他知道自己又是主角,又是配角,主要是因为这场婚礼是自己的,配角是因为这场婚礼不是自己愿意要办的。
他看着这场热闹非凡的婚礼,更觉得自己是那么对不起自己的王妃,他记得他们初见时,他们的婚礼,好简单,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大型的举办,根本没有任何排场,只是一顶红轿进了军营,他根本没有享受任何作为自己王妃的待遇,婚礼甚至连一个平常老百姓家的规格都没有,触景生情的他心里极为不高兴,就是要找茬。
公主看着的苍厉的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怕他因为点心翻脸,就连忙笑着说:
“没事没事,不就一盘点心吗?洒了就洒了,翻了就翻了!”
洞房很快就闹完了,月华公主微微一笑,看来苍厉的脸蛋,低下了头做害羞状。
苍厉冷冷地看着 ,不说一句话,感受到压力的月华公主呼吸一窒,闭了闭眼,忙用袖子遮着,一只手紧紧地按住胸口,慢慢地等待那不适的感觉过去。
而后一言不发,默默的转身离去了,见苍厉要走,月华公主升级了,她连忙站起来挽留道:
“春0宵一刻值千金,你为何要走!”
“我以你的春0宵一刻不值一千金!”苍厉背着身子冷冷说道。
月华公主崩溃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娶我!现在我是你的妻子!”
苍厉扭过头,淡淡道:
“我从来没想娶过你,是你自己要求的,什么后果?自己担的不就是了,还有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不止你一个!”
说完,苍厉挥了挥衣袖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