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见二人已去,方放下心来,劝说萧七儿不必与翠娟亲近,又劝她说就算与李恪彼此有情也不要走得太近,得罪安紫萝事小,毁了自己的名声事大。
萧七儿不过敷衍着答应,心里却自有盘算:李恪不日就要回府,再小心度过几日等他到了就不必如此,到时也可问问他究竟要如何处置自己?
萧七儿不肯听袭香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近来听人说,袭香跟李恪一起长大,李恪成家后,她便也来到王府侍候,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皆因她对李恪早有情义,只是知自己身份卑微,从未表露过罢了。
……
“王妃有什么话要嘱咐翠娟,就尽管说吧。”刚出东阁,翠娟就站住身子眼望着前方,淡淡的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安紫萝看她一眼,只轻轻笑着,道:“该说的,我已都说过了,再没力气重复,姑娘也不喜欢听我重复,对吧?过去看在谢姑姑的面上,对姑娘背后的动作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娘难道认为我当真不知道吗?”
“哼,王妃对翠娟的‘好’,翠娟当然记得一清二楚。那件事,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翠娟冷冷说着,仿佛又看到了爹爹惨死时的情景,后面的话便说的咬牙切齿。
安紫萝怔怔的看向她,仿佛被一下刺到了痛处,她的身子剧烈颤了一下,忙扶了一旁的侍女,面色如白纸一般。她牵动嘴角,只觉得牙齿打颤。
灵儿忽的来至翠娟面前,颐指气使道:“大胆丫头,竟敢这么跟王妃说话,若不是看你是谢姑姑的人,你灵儿姐姐今日非教训你不可。”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翠娟毫不示弱。
灵儿虽脾气暴躁却是个笨嘴拙舌之人,翠娟轻轻一句话便把她呛的面红耳赤,愣是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安紫萝看着生气一把将其拉到一旁。
“翠娟姑娘果然伶牙俐齿,不过,我是尊贵的王妃,而你,只是个侍女,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安紫萝说到最后声音陡然抬高了许多,嘴唇却在颤抖。
“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翠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只要我翠娟活着,你就没有高枕无忧的日子,日后更要多费心思了。”毫无征兆的狰狞冷漠实在与那种秀丽的面庞极不相配。
“你不怕我杀了你?你真的不怕死?”安紫萝双手紧握,全身像是满弦的弓箭,发射只在须臾之间。
“怕?翠娟何时怕过?自我爹死后,我就不知道什么是怕。”翠娟兀自笑了起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只想最后说一次,你爹的死,我也很难过,不过,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翠娟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安紫萝,仿佛在积蓄力量。许久,她方狠狠说出:“既然如此,那么你孩子的死也与我无关,这是你咎由自取,你草菅人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要了你儿子的命,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动静瞬间止住。安紫萝看着自己张开的五指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怔怔看向她,心里却道:王妃啊王妃,你太不镇定了,王妃打丫头,虽是小事,可眼前这丫头可是谢惜月眼前的红人,只怕不好得罪。
“稚子何辜?”安紫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伸手摸了摸腹部,那里曾经有个小生命,她曾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可如今,此处,那小生命曾经的寄生之处却空空如也。
逝去的孩子是她心头永远的伤。大家都埋怨她没能保护好孩子,她自己也深深自责,自责亏欠李恪,所以不管李恪怎么样对那萧七儿好她从不敢说什么,一切都以丈夫为重。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不是她的失误,而是眼前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
尽管安紫萝在心里已哭得歇斯底里,但在敌人面前,她依然保持着一种淡然自信的神态。
翠娟自始至终没有触碰脸颊,脸上挂着冷笑。若不是她脸颊上鲜艳的红还在,大家也要怀疑方才那一巴掌是不是幻觉?
“你要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翠娟扬长而去。
安紫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伸手摸向腹部,两行清泪滑过面颊,抬眸见有来人忙拭去泪珠。
“王妃,六殿下来了,在花厅等候。”安紫萝微微颔首,嘴角噙一丝笑意又望一眼翠娟离去的方向方转身走开。
虽然翠娟对安紫萝放了狠话,但李恪不在家,即便有谢惜月在,偌大的王府还是王妃最大,谁也奈何不了她。对于那一巴掌,谢惜月也很生气,安紫萝听闻后于晚饭间来至馨香居,说明事情原委,又说自己年轻不稳重,动手打了人,请谢惜月责罚。
谢惜月哪能真的责罚堂堂王妃?翠娟顶撞安紫萝在前,所以打她一巴掌不为过。再说,当年安紫萝流产,谢惜月心里明镜似的,就是翠娟搞的鬼。到底是翠娟欠安紫萝的,岂是一巴掌就可以还清的?
要说翠娟为何害安紫萝流产,真是说来话长,两人的恩怨可以说天长日久。
当年,翠娟的父亲因嗜赌成性欠下许多债,为还债要将女儿当街叫卖,被谢惜月好心买下。
赌徒得了钱就去赌,又输了个精光,走投无路就到王府纠缠,不想冒犯了安紫萝,护卫便将其打了出去。谁知没过几日又来闹,几个年轻气盛的护卫便打了赌徒,没料想,赌徒竟当场死了。当年这件事可是惊动了大理寺,后来李恪出面才摆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