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女眷其乐融融吃了秋菊宴,或聚众聊天,或午休睡觉,只因这一天府中的女人是不用操劳的。秋菊宴午宴期间,女眷不分尊卑、主仆,可以尽情玩笑,这也是一年内侍女们玩的最开心的一天,这会儿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各自回屋去了。
所谓的秋菊宴就是在金秋十月的某一天设宴款待府中众女眷,具体日期由李恪来定。这已是王府多年来的传统,不同的是这一日前厅也有宴席。萧七儿明知去前厅有失体统,但因方才李恪不分青红打了她,所以她故意忙叨叨的在前后两席间来回穿梭,令谢惜月很是不满,安紫萝劝了萧七儿几次后只冷眼旁观。
萧七儿见众人各自散去也辞别安紫萝和两位公主携了袭香往东阁走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刚走至门口却被侍女凌波拦下。凌波本是安紫萝身边的人,但安紫萝看萧七儿这边只一个袭香,不成体统,便拨了两三个小巧机灵的丫头过来,萧七儿嫌人多,辞了其余人只留下了名叫凌波的丫头。
丫头凌波眨着大眼睛道:“姑娘怕是喝了些酒吧,这是万万不能躺着的,要不,你们去前院走走,看看殿下他们在玩什么呢?”袭香听她说的有理,知今日萧七儿喝了不少酒,便也附和着要去前院玩去。
萧七儿席间贪杯,此时有些晕晕的,但见二人说的情真意切,便问凌波要不要同往,凌波只说想坐在门口躺椅上晒会儿日阳,就不过去了。于是萧七儿两个便向前院走来。
此时的前院里着实热闹非凡,歌舞伎们翩然起舞,轻歌曼妙。萧七儿待了一会儿觉得脑袋发晕,辞了众人依然出殿来。李恪情知他方才误会了萧七儿,此时见她面色红润知是贪杯所致,遂有些讨好的凑上来劝她多玩一会儿,不要去睡觉。
萧七儿答应着又向后院走去,实在困得厉害,便趁袭香不注意在亭中的木墩上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朦胧中听到一阵吵闹声,忙睁了眼睛,又见袭香匆匆赶来,便偕同她向后院宴厅跑去。
刚至门口,有个小丫头子从里面跑出来拦了萧七儿好心奉劝她别进去,因为清河公主丢了东西,里面都闹翻天了。等萧七儿回过味儿来,那小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袭香不由暗骂一声。
萧七儿撇嘴摇头,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什么东西说丢就能丢呢?她想折身往回走,却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向宴厅走去,刚走几步回头吩咐袭香回去看看。
萧七儿刚进院门,远远就看到清河端坐于花厅内,面前满地皆是惨败菊花和打碎的瓷器。安紫萝与清源急的团团转,侍女们更是进进出出,院里也满满都是人,弯腰搜寻着,恨不能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众位见过礼,萧七儿忙问发生何事。
“姐姐的珠子不见了,那可是父皇刚刚赏赐的,定是那个小丫头看着好玩儿,拿去玩了,玩够了自然会还回来的……”清源说着看一眼清河,安紫萝忙拉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同时向清河努了努嘴。
果然清河闻言很是生气,腾的站了起来,冷冷一笑,道:“什么好玩儿?父皇赏的东西当然好玩儿,皇上赏赐的也是随便你们谁都可以拿去玩的吗?我是谁?我是大周的清河公主,我的东西,他们也敢拿,岂不是反了?
清源你心慈手软,没个气性,任人欺负,没个公主的样子,难怪父皇见了你都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我大周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她凤眼一挑瞟向清源,清源忙低了头,退在一边。
素日里,侍女的闲言碎语,清源从没放在心上。可是,皇上那日确实没能认出那清秀的女子是他女儿,为此,清源都成了宫里的笑柄。她每每想起母亲车氏临终的前说的话,心里就痛的喘不过气来。
“若然自小娴静,不与人争,母亲爱这样的若然,可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父皇忘记的。”清源轻轻咬了嘴唇,她以为,姐姐是理解自己的,想不到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揭自己的伤疤。清源紧咬嘴唇,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安紫萝忙将其拉到一边,掏出手绢擦掉她的眼泪,合言劝道:“好妹妹,快别哭了,嫂嫂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皇姐姐也是一时着急并无恶意。快别哭了,让你四哥看到,岂非又是我的不是。”清源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安紫萝,半晌方点了点头。
萧七儿怜爱清源公主,也上前劝解。正说着,这时,一侍女急匆匆赶来,附在清河耳边嘀咕了几句。清河面上渐渐现出笑来,她微微点头,冲那侍女摆手,起身在花厅前走来走去。
“敢问公主,可是找到了?”安紫萝上前问道。
清河回眸一笑,继而拿眼看向萧七儿,萧七儿忙也笑脸相迎。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贫贱之人,当然是见不得好东西了,嫂嫂可是要小心了,你们府里的东西可别到时候都被人搬了去。”清河兀自取了茶水来喝,却始终审视着萧七儿,她的眼神复杂难辨,但偶尔露出的鄙夷轻视之色都能让萧七儿无地自容。
饭时,李恪因清河之事打了萧七儿,萧七儿不但怨恨李恪不明是非,更憎恨清河害自己害了打。她也是个倔脾气的,先时已跟清河不和,今日又因她挨了打,更是厌烦这个趾高气昂之人,如今听她话有所指,又不怀好意的审视自己,登时拉下脸来。
回头,袭香匆匆跑来,却被清河厉声呵斥住。
“站住,你匆匆跑来做什么?就算你跟了萧姑娘,可毕竟也不是一步登天,难道就不把我和王妃放在眼里了?”清河随手将茶杯撂在桌上,杯子翻着滚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茶水溅了一地,茶杯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