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臣,呵,好一份堂之晃晃的赞叹。如若父皇真是那样想,那母妃为何还被“请”在钟元寺为国礼佛!元沐白纵然心中有千万怨气难消也不会呈一时口快,尤其在大宗师面前抱怨一丝:
“母妃若听闻这些,定会宽慰。”
只可惜母妃被囚禁于钟元寺,是听不到这些的。
当听到大宗师缓缓说出下面的话时:
“再过半月,是开国纪元的大典,陛下有意赦免大皇妃,重归长妃之位...”
元沐白的怨气集中在了眼眶,转化成了湿雾。拳头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自三岁之后,他便与母妃分离,被接入宫外王府定居。后来方得知母妃被囚了钟元寺。奈何离别时母妃特别交代他身边侍卫不得救驾,也不得让大皇子靠近钟元寺半步。
如若不是今日大宗师传话,恐怕今生他与母妃再无见面机会。为了皇权,父皇真是机关算尽。
“多谢父皇仁慈。”元沐白的牙关咬得再紧,也需得谢上一恩。父皇多疑善变,为了母妃自由,他可忍得不止一时。
大宗师自然理解大皇子惦念大皇妃心切,也是仰了仰头轻叹口气:“今日三皇妃来王府了?”
“是。”
“陛下心中久愧,不会与三皇妃一气。大皇子可遵从本心,如大皇子暂无纳妃之意,陛下不会勉强。况且婚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皇妃贵为皇子之母,理应知晓婚事的。大皇子许多年未见生母,陛下十分理解,亲情当先,过些时日准大皇子去佛寺为太后请福。”
好一个“父母之命”、“亲情当先”。父皇以母妃的自由为“要挟”,给他一招软刀子,是不偏不倚捅到他的要害处了。而又借着开国纪元大典的特赦,借着为皇太后祈福的说辞,让他们母子重拾见面的希望,给了他好大、好甜一颗糖吃。
“谢父皇恩典!沐白谨遵父皇旨意。”好在有遮帽掩饰了满眼的情绪。
按常理,说亲传话这等事应由皇上身边大公公差事。皇帝遣大宗师来,别有用心与过往而不及。元沐白母妃跟大宗师关系匪浅,但凡不是违背皇意触犯法律之事,他都得到大宗师照顾颇多。
所以,大宗师这次来,父皇安排的甚好啊。
大宗师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一句“虽然天象罕见,能为大皇子觅得圣泉疗养,也算臣欣慰之事。”
“本王多谢大宗师,改日得空再登门拜访。”
“大皇子客气了,食君之禄,臣之本分。”
送走了大宗师,元沐白终于了然,父皇提及赦母之事抓住了他亲情的致命点,婚事已然板上钉钉了。为了母妃,别说给指婚个疯子,就算指婚娼姬,他也要高兴收之纳之。好在统领小姐是个半醒半傻的疯子。
看来,自己的推脱还是惹怒了父皇,看来自己还是过于稚嫩了,至今斗不过那条老狐狸。
※※※
别院更衣室内,付小钱过足一把汉服瘾,漂亮衣裳通通换了个遍。
最后穿上一套:
“就这身儿吧,剩下都放床上就行了。”
侍女们得了令,把衣服纷纷放置在床,退下后便去禀告主子。
元沐白已回书房处理内务:
“都换了个遍?”
“是。”
好嘛,统领府难道不给小姐裁衣?还是小姐喜欢衣服,多少都不够啊。
“衣服不放柜子,都摆床上了?”
“是。”
衣服都摆床上,晚上怎么睡呢,思量片刻,元沐白命令道:“去给小姐定个大床。”
他可不想傅家大小姐入府第一天就传出睡地板的消息。况且父皇已有意释放母妃,统领小姐要好生伺候着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
转念一想,傅大小姐着实病的不清,他要提早习惯府里多养一位疯小姐。再想想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元沐白。我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暗地里评论他人心中有愧。元沐白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心跳又加重几分。
只见小姐脚步轻快笑意盈盈,一身桃红邹纱裙穿出了活泼随性。没有太过浓重的被礼仪规束的小姐痕迹,无形中流露出的天然气质让人发自本能的想亲近逑之。尤其那张小脸,冰敷后消了肿,但带着些未恢复的红,本是受过伤的,现在竟增添几分病态美,真让人我见忧怜。
元沐白的脑子空白到茫然失措,忽然觉得府上多这么一位傻痴痴的小姐,也还不错,至少与她一起,不会觉得费脑子,心情放松许多。假若没了那些皇室的算计,倒也似仙人眷侣,活的洒脱。
付小钱进了殿,一屁股坐在桌案旁,不用让人服侍,自顾倒了杯水。刚才吃的太饱,还真有些口渴。
这一些列动作,将元沐白的美丽幻想拉回了现实。好吧,刚刚只看到了表面,与疯小姐生活久了,恐怕自己也会疯。避免心理摧残,远离疯子为妙。她来的正好,省的再差人去宣。
侍女们在府里做事都练就了眼力劲儿,见小姐不用人服侍,便纷纷退了下去。
付小钱暗暗夸赞群众演员不错,够专业。
咕噜噜喝下一杯茶,扁扁嘴巴,口留余香,发自肺腑大赞:“好喝啊。”
虽没喝过什么名贵茶吧,也经常蹭几口二姨夫的毛尖尝尝。那茶叶也算是大众口碑不错的了,那个喝着涩涩苦苦,舌尖发麻,与元沐白这茶比,简直天壤之别。
元沐白这道具不仅不假,还有一种名贵的味道哇。
“茶叶多少钱一两。”要是不贵,捎点回去。
元沐白自叹一声唉,是个心大的疯子。
“此为茶山竹海的头等茶尖,是贡品,市集没得卖。”
“哦。”真可惜买不到了呢。
“如果小姐喜欢,就让府里打包些给小姐带着。”
“呦,这不好吧,您都送我那么多衣服了,这茶我要不得。”嘴上这么说着,小手不自觉的捧住了茶壶,“呵呵。心意领了。真挺好喝的。”
元沐白还真大方到不要不要的。可是茶再好喝,她付小钱也不能太厚脸皮了,又是吃着又是拿着的多不好呢,把这一壶都喝完得了。
元沐白愣是被傅小姐吃茶的功夫震慑了,茶以品之为道,小姐这是当水喝吗...不够再添一壶?
茶也吃了,话也聊了,客气也客气完了,该说正事儿吧。
在结第之前,有些事还是要查明的。元沐白可不想娶个妃子就把命搭了进去。
他向女侍行个眼色。
女侍便先命人关了殿堂大门。
付小钱忽觉不对:“关门干啥。”这大热天的,闷出痱子了。
女侍招呼上来三人,原来是把从山里搜来的“凶器”呈了上来。
元沐白:“小姐可认得此物。”
付小钱正抖落着裙带扇风,抬眼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写生装备么,开心到爆,“元沐白,你帮我找见啦!”
一蹦一高的跳到三名侍女前面,“谢谢你啊,我就说你是个大好人,你怎么知道我还丢了这些。”
侍女见状连忙后退,不让其靠近。
付小钱急了:“元沐白,她什么意思?”
“虽说没几个钱,拾金不昧,物归原主你懂的吧。”
“这是我丢的。”干啥找来了还不给呢。
元沐白:果然是她的。
这下承认的倒是利落。
付小钱:“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这年头的人还真是势力啊,捡个东西还得拿个回报。给你就是了,姐姐还要用这些装备去艺考呢,不跟他墨迹。
元沐白眼神一冽:“敢问小姐用来做甚?”
付小钱:“画画啊。”
他居然不知道画板?
想来也是,一出生就在演戏,还演古装剧,怕不是没见过。那他不会没有现代生活吧。啧啧,可怜的人啊。付小钱送上一波同情的眼神。
元沐白:她那是什么表情。那个东西所有人都没见过。
见他不信,付小钱拿起速写本子和铅笔,看着端坐的元沐白,在纸上飞快的画了个速写,递给他看。
“喏,就是这样。”
元沐白接过本子一看,画面上的线条不比宫中画师那般细腻,但一头遮帽立刻能认出画中之人正是自己。
不曾听说傅家小姐会作画啊。而且傅小姐疯疯傻傻的,礼仪都学不来,学了作画不成。不过,好奇异的画风,从未见过。
随手撕下,藏于袖中。
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