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河仔细回顾,楚木生逃出天阳剑派的动机虽然可疑,但更多应该是害怕项雨眉,不然也不会带着女儿闻静云一起去四休庄。
他一直以为是楚木生主动叫上闻静云,再一起逃去四休庄躲避项雨眉,当时守山门的弟子也没敢说明白。
昊然山庄居然肯把这个宝贝放回天阳剑派,那肯定是因为楚木生自己想回来…
闻清河焦燥不安,患得患失,他在云浪崖与副帮主宇文秋一起设计偷袭项雨眉;得手之后偷偷的尝了尝项雨眉的血肉,功效远远不及楚木生。
之前他也曾搜罗了很多童子试血,都是毫无效用,这些年无论如何用功;也只能无限接近先天,但又无法突破。
唯一可虑的就是楚木生自己,他居然也到了先天境界,不然黎陆师弟不会被他轻轻一撞,就受了如此严重的内伤。
“老天何其无眼!我闻清河蹉跎四十多年,反而及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来硬的还是继续来软的?闻清河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若是能再将楚木生像以前那样圈养起来,会不会在先天之上,还能看到几重先天?
这美妙动人的前景让闻清河瞬间想出了好几个可以实行的手段。
………
酉时三刻,云浪帮东阳分舵旧址,外厢房中;丫环小芸点燃两根兰花味的细香,冲淡了一些久别重逢的惆怅。
楚翔兰擦了好几次眼泪,丫环小芸已经嫁人,但仍然侍候在她身旁。
“你师父让我一定要劝你回来,你已经是大人了,就自己做主…”
“木生,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去乾天观修道,帮我照顾一下静云;震儿这么多年也不写封信回来,我就担心他们兄妹被人欺负,驼云山隔这儿八千多里,楚姨也没本事去看他们…”
楚木生点头应承下来,沉默着将楚翔兰送了出去,半晌后回来房中,两根细香还余三分之一。
东阳郡的冬夜温暖宜人,南宫莲与昊然楚楚甚至都换上了春天的衣裳,坐在后院飞檐上感慨南月与草原的区别。
月色却不如草原上的明澈,隐约抹了几层细纱在上面,雾朦朦的让人看不真切。
楚木生站在屋顶静静等候,闻清河既然利用小芸下了蚀骨散功的药香,今夜就一定会来;希望他能多带几个高手,不然未免太过无趣。
楚木生只是很想知道,俗世所谓的先天高手,能不能再伤到自己的一丝一毫?
近了,五百丈外有四道人影潜伏而来,三百丈后飘过十丈高的围墙,一左一右兵分两路而来;都是夜行人蒙面的装束。
左边的两个蒙面人显然是闻清河与闻卓,右边的一个蒙面老者带着个中年汉子,却不认识;三个是半步先天宗师,一个罡气境高手。
楚木生哑然失笑,凡尘果然是既有趣又无趣,早早的知道戏本,便没有了再看下去的期望…还不如自己上台去演上一场。
这四个蒙面人欺近十丈之内,南宫莲与昊然楚楚才惊觉不对,两女站起身来,兴奋的看着楚木生。
无人出声,仿佛是一场哑剧,蒙面人凝出罡气结成四象大阵,如出柙猛虎一般,往楚木生扑了过来。
这是要将他生擒的打算,甚至都急得顾不上一旁的南宫莲与昊然楚楚。
两女不打算上去帮楚木生,房中的昊然越正无趣的守着两个浊茧,猜测楚木生几息可以杀尽这帮胆大包大的蒙面人。
眨眼之间,光影皎然泼下,四层罡气大网已当头罩住仿佛已被吓呆的少年。
四个蒙面人轻喝一声,提着楚木生便往虚空纵去,果然是来去如风,影不留行的大盗风范…
“噗嗤…”昊然楚楚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南宫莲狠狠的掐了一把。
气网中的少年只是纹丝不动,四个腾空的蒙面人已绷得满面通红,瞬间被罡气反震的力道拽了下来。
“啪啪”四道沛然大力分别击打在少年臂膀、左肋、丹田、中宫处;两道红光与两道黑光闪得一闪,消失在少年体内。
仍然只是纹丝不动。
闻清河只觉掌力完全不受控制,丹田本就不多的先天内炁像是受到牵引,疯狂往外奔涌;他大惊之下拔出宝剑,催出一道凌厉至极的赤红剑光,往楚木生气海刺下。
此剑乃是天阳剑的镇派之宝-鬼柳剑,这剑由天外赤铁铸成,用以催发本就炽热的朱雀剑炁,更是凭空增加近倍威力。
无独有偶,还有两道锋利绝伦的黑色刀罡正往少年当头劈下。
楚木生两手空空,他似乎已经绝望,双眉紧皱,嘴角强忍着一丝抽搐;昊然楚楚大急,拔出短剑便冲了上去,才冲到三丈就被一股无形的罡气弹了回来。
闻卓放出一道无声无息的阴险剑气,刺往楚木生后脑风池穴,这正是天阳剑派专用于夜袭的剑招“雀落无声”
“铮”“铛…”敲金击石的锵音不绝于耳,似乎还夹有兵刃破碎的杂声,接着便是死寂般的沉默。
楚木生只觉风池穴大有暖意,头顶处似有寒凉冰雪沁入,气海又温和至极,周身说不出的受用。
“卓爷爷,这么多年不见,你的针灸手法大有长进啊…”
“呕”左边的蒙面人如遭雷殛,吐出口鲜血惊惧的往后退去,右首两个蒙面人手中仅剩个刀把,浑身颤抖个不停。
昊然楚楚才放下担心,又快憋不住笑意,被南宫莲强行把嘴捂住。
闻清河心中犹然不敢相信,连项雨眉这样的先天大宗师中了蚀骨线香,都要失去一半功力,楚木生凭什么能安然无恙。
就算他没有中毒…我耗尽真炁御使鬼柳宝剑也伤不到他半点分毫?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哈哈,木生,师父听说你现在武功大进,特地叫上卓爷爷来跟你开一个玩笑,师父到底是没看错,你果然是万年难遇的天才…”
闻清河扯去脸上面巾,咬牙说出这番瞎话,他心中仍然存了一丝生机。
昊然楚楚瞠目结舌的看着闻清河,完全与记忆中和蔼可亲,正气凛然的闻师叔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