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闻清河当时写给我的信来看,他也没有为你向云浪帮讨回公道的意思,只说了在扶江河中打捞无果,照顾不力,甚是遗憾…”
楚木生心中古井无波,闻清河本来便是这等自私自利的性格,若非他生下闻静云这么好的女儿…
昊然无谓见他兴致不高,便拉他到花镜湖畔散心。
白鹤三五成群在林间盘绕,几声清冷的鹤唳夹在萧索秋风中格外令人醒神。
“白鹤惊风起,逐日不思归…无谓大哥,如果没有你教我的保命身法,我楚木生早已成一堆枯骨…”
昊然无谓见他伤感,皱眉挑衅道:“木生,你既然敢在我面前自夸身法,便跟我比上一比,水中有两只白鹤,看谁能先驯服,驾鹤而归…”
楚木生眉梢一扬,率先踏波而去。
“好小子,竟敢舞弊取巧…”昊然无谓大呼小叫,将水中两只白鹤惊起,直冲青天而去…
南宫莲扎了个飞蝶髻,脸上淡淡的抹了点胭脂,一身牡丹花纹锦衣,给冷艳的容貌又添上了几分馨香。
“莲师姐你今天好美啊,我阿哥若是知道你来,肯定会早早等在大门口。”
“尹爷爷也来了,嘻,我马上叫阿爹出来迎接。”
尹正红光满面,苍耳郡的车师成将军像个小兵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
“小丫头不用客气,我是特地来登门致谢的,南月国消去好大一场浩劫,都是昊然山庄的功劳啊,无谓小子在不在山庄内?”
南宫莲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拉着昊然楚楚便往庄内冲去。
尹正笑着摇了摇头,带人缓步踱进庄内。
“楚楚师妹,你说的楚木生有没有带着一只狐狸…是不是长得又黑又瘦?”
昊然楚楚疑惑的眨了眨眼,摇头道:“没有什么狐狸啊,他怎么会又黑又瘦呢?木生师兄不知道有多好看…”
说到这里已经声如蚊蚋,俏脸也变成了嫣红色。
南宫莲一脸的失望,喃喃道:“你只在信中问我认不认识楚木生,看来我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昊然楚楚欲言又止,木生师兄亲口说过他认识天马镖局的南宫莲,虽然不知道他的狐狸去哪里了,但肯定是莲师姐口中的同一个人,少女心思善变,她现在有些后悔在信中提起楚木生。
昊然越满怀欣喜的从后院跑了出来,待走近冷艳似雪的南宫莲后,又有点手足无措。
“莲师妹,你怎么,这个,怎么不早点说要过来,我也好去路上迎接。”
南宫莲无精打采道:“越师兄不用客气,我先去找爷爷了。”
迎客楼中昊然烈脸都要笑烂了,他捂着疼痛的腮帮子致歉道:“老爷子见谅,最近好事太多,笑多了难受,
不笑也难受,唉,你老人家跟我阿爹真是碰巧了,他今日便会出关。”
尹正有些惊愕:“昊然极这老混蛋,自家儿子伤愈堪破先天这么大的事不出关,去黑风寨拼命也不出关,现在跑出来干嘛?喝酒还是抢功,啧啧,真是为他脸红。”
见尹正说得认真,昊然烈与车师成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尴尬。
觉察到气氛不对,尹正哈哈大笑道:“昊然极就算有千般不是,但生了个好儿子便是最大的功劳,再不损一下他,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昊然烈笑道:“无谓带着他的义弟到花镜湖散心去了,我准备派人去找,应该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尹正微笑道:“那我们也去花镜湖转上一遭…”
一行人从楼中走出,正撞上闷闷不乐的南宫莲。
湖水如镜,只恨秋水无情,南宫莲往湖中扔出一束芦苇,任层层涟漪放大心中的惆怅。
遥遥林中有云雾起舞,让众人心旷神怡。
鹤唳声起,两只白鹤一前一后互相追逐,贴着水面低飞而来。
最前方的白鹤身上站着一个广袖飘飘的少年,燕骨龙眉,气质冷若孤峰凝雪,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
尹正望着骑鹤追来的昊然无谓,摇头感叹道:“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才发现,我跟昊然极终究是老了…”
黑风寨肆虐边陲这么多年,尹正与昊然极也想过拼却一死除去这颗毒瘤,只是受家族拖累又顾虑云浪帮,万万没料到心中宿愿居然能被这两个年轻人达成。
怎能不惭愧,又怎能不服老!
尹正却不知道其中凶险,若不是楚木生的掌心雷碰巧能克制祁昊林的邪门武功,现在就该他感叹两个年轻人是如何的鲁莽无知!
昊然无谓眼见追不上前方白鹤,在鹤背上一点,卷起阵狂风便闪到湖岸之上,望着仍在鹤背上的楚木生得意大笑。
“哈哈,木生,你先舞弊我后耍赖,这样说来还是算我胜了半筹。”
楚木生微微一笑,放归白鹤,踏着水面缓缓走回湖岸。
“无谓,怎么如此不顾礼仪,快来先见过尹老爷子。”
昊然烈吹胡子瞪眼,作势生气,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南宫莲站在芦苇丛边,怔怔的看着踏波而来的少年,恍若身在梦中。
几年不见,他什么都变了,但那双清冷的眼睛却依然能够看见当初的单纯。
楚木生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去。
“楚木生…”“你是南宫小姐?”
听到这声客气的问候,南宫莲紧咬着红唇,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重逢的欣喜。
楚木生嘴角挂上一丝微笑,本来想回青衣县时顺便去珠涯郡看望南宫莲,没想到她却到苍耳郡来了。
“南宫小姐,几年不见,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差点没认出来。”
南宫莲心情瞬间大好,她笑盈盈的看着楚木生,俏皮道:“就只长高了吗?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楚木生仔细端详道:“嗯,以前眉眼间英气勃勃,像个假小子,现在却是个淑女的模样了…”
南宫莲脸蛋突然变得通红,又想起了走镖路上第一次女扮男装闹出的糗事。
昊然无谓叫道:“木生,过来见下尹老爷子…”
南宫莲本来还想追问小狐狸的事情,见爷爷要见楚木生,赶紧拉着他走过去,一点都不避嫌。
尹正神采奕奕的盯着楚木生,像是若有所思。
“爷爷,他就是上次走镖救我的那个楚木生,嘻嘻,怎么样…”
“唉,莲丫头,爷爷看走眼喽,还是你的眼光好。”
一行人打道回昊然山庄,南宫莲喜孜孜的跟在少年身旁,却没看到昊然烈担忧的目光。
“木生,狐连枝去哪里了?”
“……”楚木生哑口无言,闷了半晌,等理清思绪,把与她分别后的际遇讲了个明白。
才说完他去玉同郡救阿丑母女的事,南宫莲便泣不成声,捂着脸不忍再听下去。
众人已经走到山庄大门,回头见远落在身后的南宫莲突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都呆看着楚木生。
尹正不动声色:“我们先进去,不过是久别重逢,让他们在外面说会话。”
守在山庄门口的昊然越却沉不住气,红着眼睛想要冲上去,被昊然烈死死攥住手臂,强行拖进了山庄。
这一个多时辰,南宫莲听得时笑时哭,等楚木生道完,她斩钉截铁道:“不管你去哪里,我要跟你走…”
昊然无谓此时满脸错乱,摇头苦笑道:“国主若是想与我昊然山庄联姻,我这两个侄儿昊然烨、昊然越都可以,何必一定要把公主许给我。”
尹正道:“无谓你好好考虑一下,这可是千年大计,福泽子孙的大事。”
“好你个尹老头,居然做起买卖婚姻的事情来了,无谓想娶哪家的姑娘,连我这个老子都不敢过问。”
昊然极怒气冲冲的撞了进来,显然是躲在屋外偷听了一阵。
昊然烈与昊然无谓赶紧起身,扶着老头子坐下。
昊然极恶狠狠的盯了尹正一眼,回过头来眉花眼笑的打量昊然无谓。
“哈哈,好儿子,福大命大,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说过,昊然家以后全靠你了。”
昊然无谓在他老子面前倒有些难得的局促,只是嘿嘿傻笑。
“阿爹,你出关了就好,现在云浪帮与黑风寨都已伏诛,我与木生兄弟想去草原办点事情,这一去可能就要很久…”
尹正恍然道:“难怪无谓小子你不想娶南月公主,原来还挂念着那个柔然公主…”
昊然极哈哈大笑:“他倒是最像我年轻的时候,无谓,想做什么就去,别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爽快,如果有孙子再抱回来,没事就别再来烦我,给我滚远一点。”
尹正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父子,昊然烈倒是见惯不惊,若无其事的四处添茶。
尹正还没来得及取笑昊然极,南宫莲便冲进来软磨硬泡的痴缠,她一定要跟着楚木生去草原上历练,而且是今天晚上连夜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