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生微笑道:“我手里还有许多肉干,大哥不用客气,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人挤在城外?”
大汉笑容敛去,脸上尽是忧愁。
“我们是西眉国的人,家在西海郡安化县。
早年只有丹阳郡妖兽作乱,现在蔓延到了西海郡,不逃出来多半便是被妖兽吃掉的下场。”
楚木生惊诧莫名,追问道:“知道是什么妖兽吗,难道西眉国中不派大军,也没有武林高手去制止吗?”
“唉,这位小兄弟,你是南月国的人不知道,见过妖兽的人基本都死光了。
西海郡现在被妖兽闹得十室九空,唉,人哪里能是那些妖兽的对手,南月国离西海郡近,走上七八百里山路过来,还能有条生路。
也许是嫌我们人多,九南县不敢再放人进城,我们只好在城外搭个窝棚勉强度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明年春天。”
妇人被勾起心事,埋首啜泣。
“阿娘不哭,吃肉肉,阿丑刚才舔了一下,好香好香的。”
楚木生心头叹息,从怀中摸出锭十两的银子,拍在大汉面前。
“这位小兄弟,这如何使得,快快收回去,我看你的穿着也不宽裕,快收回去。”
大汉与妇人被惊吓得厉害,盯着面前的大锭银子,虽然脸上带着向往,还是连连摇手拒绝。
“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算得什么,你们赶紧收下,只是用的时候需要小心,不要全部拿出来。”
听楚木生这样一说,大汉才喏喏的把银子拿到手中。
“小恩公,我叫乔开,只有几把傻力气,若小恩公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叫人来九南县城唤我。”
小女孩歪着脑袋,满心奇怪,不明白为什么阿娘见到肉干不激动。
那一小坨白晃晃的石头有什么好激动的,哪有手中的肉干来得香。
“你们看到有抱狐狸的小乞丐路过吗?”
“城丁大人,好像到乔开的窝棚里去了。”
楚木生刚好抱着小狐狸,从窝棚中钻了出来。
“你这小乞丐,偷了我的狐狸,在这里乱晃,赶紧交回来,爷爷还能饶你不死。”
乔开从窝棚中紧跟出来,阻挡道:“两位城丁大人,这位小兄弟绝对不会去做偷鸡摸狗之事,只怕是有误会。”
楚木生挥手挡住乔开,轻笑道:“好啊,你们能追上我再说…”
他在几堆窝棚中左晃右晃,尽量放慢速度,等走到城墙拐角处,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李二和王牛迈着大步,紧追了过来,二人都是满脸狞笑,自以为手到擒来。
王牛喘息未定,拔出腰刀:“敬酒不吃,非要看爷爷的手段,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楚木生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无人,左右开弓,双手如穿花蝴蝶,着重招呼这个王牛。
李二也没放过,抽空踢上一脚,便把他小腿踢得拧了个麻花,跪在地上痛声大嚎。
王牛挨了几十个耳光,被打得发懵,脸就像发面的馒头,高高肿起,不类人形。
“再嚎,就把你的两只手也打断。”见李二嚎得难听,楚木生有点不耐。
“小爷手下留情,我不嚎了,不敢嚎了。”李二痛得厉害,忙把五根手指塞进口中,紧紧咬住。
王牛只觉天旋地转,耳中嗡嗡作响,流出股污血,站在原地摇来晃去。
不再去管两个浊物,楚木生看了看黯淡下来的天空,轻轻一纵,便跳上五丈高的城头。
正值华灯初上,九南县城中另有景象,酒肉飘香,欢声不断,远远有丝竹声从红楼上传来。
想起城外流民的衣食无着,楚木生不免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如同青鸟掠空,他两个起落便越过低矮的平民居,轻轻依附在高达十丈的红楼顶上。
楼中觥筹交错,莺声燕语,坐得满满当当,只听丝竹声中,有忧伤女声唱道:“兰舟催发天江,浪晚寄宿何方,鱼游天际无所依,
鸟落江底方知寒,恩怨一杯不解心狂,只待醉后再问娇娘…”
“哈哈,县令大人,这江湖小令虽不工整,却大有趣味,再喝一杯,且待醉后…”
九南县令项问之哈哈一笑,举起杯来:“诸位,张会主再过两日便会派齐人手,来接纳这批流民中的丁壮和女人,大家发财的机会又到了。”
“项大人,我已令人看好这批流民,只是未成年的小童却不值钱,只能空费米粮,不如…”
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举了手来,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刁族长,你这生意经可学得不太好啊,我告诉你,这些未成年的小童卖到附近大城中的丐窝,可是个生财之道。
差不多能有丁壮的价格,少不得三两银子一人。”
楼板震动,匆匆上来一人:“项大人,城中混入了飞贼,
守门城丁李二和王牛也被这飞贼打得重伤。”
“岂有此理,令华捕头带人即刻捉拿,不过飞贼高来高去,华捕头也不以轻功见长。
张会主,你想不想一展身手,哈哈,擒贼归来再问娇娘…”
张会主扫了扫那抱琴的柔弱女子,项问之心领神会:“此女当然是先给张会主留在房中。”
窗外卷起阵大风,众人眼前一花,楼中便多了名邋遢少年,少年手中拎了根蛇皮棍子,短发破衫,还抱着只赤黄色的狐狸,不伦不类。
“这小乞丐怎么爬上楼来的,左右,给我拿下,敢上来冲撞贵客,只管打死!”
这楼上几桌都是九南县的大族官绅,见酒后还有余兴,齐声鼓噪,都是精神焕发,只有抱琴女子闭眼掩额,似有不忍。
楚木生眼中无人,只在酒席上打量。
认得的菜肴有糖醋鱼卷、密制鸭掌、琉璃豆玑、金糕、栗子糕、芝麻卷,青丝饽饽,其他不知名的酒菜还有十几种。
想起方才听到的言语,楚木生腹中满是杀意,轻笑道:“酒肉养人不养猪,这么多好菜,让你们吃真是浪费啊…”
项问之口中酒气直喷,大笑道:“这小乞丐真是不知死活,哈哈,,冯四,孙旦,且看他会讲笑话,给他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