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生这几天除了睡觉,就找机会内视泥丸宫,与紫藤上的叶子沟通,现在凝神贯注下,已经可以简单地明白叶子的动作。
便是方才,叶子便急速摇摆,让他有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大约过了十几息,便听到有若有若无的呼吸跟在身后。
楚木生放纵心情,只当是与闻静云嬉戏之时,一路打滚嘻笑,直到不适消去。
他再三确认无人,一声轻喝,借倏忽而来的寒风,骤然从雪中腾起五尺,跌跌撞撞地从空中摔落在两丈外的雪坡下,这一路上借风轻身,反复摔落到积雪中。
慢慢熟练起来,最远时可腾起八尺高,落到三丈之外,只是腾空后还左右不了身体。
等来到湖边芦苇处,周身已经汗湿衣背,楚木生脱光衣衫赤身跳落湖中,瞬间被冰水冷得一个激灵,从湖中跃起一丈,如同一尾无鳞大鱼。
就这样反复起落,越蹦越高,每次跃离湖水时都有种脱离桎梏的痛快。
等天色渐晚,才依依不舍地从湖中爬起,浑身散出腾腾白烟,他喘息一会,慢慢穿好衣服,往山腰小院爬去。
回到小院,闻清河已经在小屋中等候多时。
“木生,听你卓爷爷说,你这几日喜欢去山下小湖戏水,不怕冷吗?”
“师父,我听人说冬日多用冷水,可以强身健体,木生不想让卓爷爷每天照顾我这么辛苦。”
“总算没收错你这个徒儿,只是到山脚就不要去外墙处乱跑,派中为防歹人,这些年布下了不少的机关陷阱。”
“徒儿知道了,师父你可以教我朱雀幻身诀吗?我都气动了…”
闻清河一楞,对闻卓笑道:“卓叔,你看木生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学朱雀幻身诀?”
闻卓捻须道:“小木生体质异常,清河你可以先教他朱雀幻身诀的心法,让他慢慢体悟,再过两年身体大好,就再教他朱雀幻身诀的身法。”
闻清河缓缓点头,皱眉道:“朱雀幻身诀贵在轻灵多变,身如雀形脚若风,捷柔相济上下空,满身轻灵顶头悬,扶摇直上需丹田…木生,你要用心记下,好好体悟。”
闻清河不像昊然无谓一句一字给他详细拆解,更不会为他做身法试练,敷衍过后,便唤楚木生坐下吃饭。
方才饭毕,闻卓便微笑道:“小木生,今日又到为你针灸调理的时间了。”
楚木生只得稚声应承:“又麻烦卓爷爷了。”乖乖去床榻上坐好。
眼前一黑,又到了如梦似幻的云雾之中。
淡紫色细藤并不见长,嫩黄色叶子已长到两指大小,叶片形如鸡心,基部宽圆而微凹,先端渐尖,叶面满布细微的绒毛。
楚木生试着凝神吐息,叶子随着他呼吸韵律摇动,叶面正有霜露凝结时,突然一阵恶寒,叶子又缓缓缩起,猛烈摇晃。
“卓叔,我这次闭关进步颇大,感觉再加几把劲,有望提前堪破先天,这次闭关需要三盅血。”
“清河,这等宝贝,若是细水长流,十来年内,应该能为天阳剑派造就出两个先天宗师…”
“卓叔,我意已决,项雨眉怕不会给我这个时间,最迟明年项雨眉便会借上门讨教武学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打击与云浪帮为敌的武林门派。
我们天阳剑派因为翔兰的缘故,恐怕是首当其冲,国主也自顾不暇,不会出面干预。”
闻卓叹息道:“好吧,清河,你要派中多收些百年以上的药材,能让小木生多延点时间,我天阳剑派就多一分自保之力。”
楚木生在云雾中听得分明,随着血液的流逝,心也愈发寒冷起来。
叶子不住摇晃,慢慢缩小,朦胧外传来的涟漪也开始模糊起来。
楚木生大病了三天,始终是不到八岁的孩子,失血过多令他差点就无法醒来,闻卓变着花样给他端来各类补药,才终于把命吊住。
从没有感觉过这样的绝望,死亡的来临也许就在闻清河下次出关之日,泥丸宫内的叶子也像是蛰伏起来,任楚木生如何凝神内视,都只看到一片朦胧迷雾。
“卓爷爷,等我好了,我想到山上看师兄们练剑可以吗?”
“小木生,你身体虚弱需要安心静养,唉,若你实在想学剑法,我便去抄一式剑法给你。”
闻卓好像是心有不忍,下午真带回份手抄剑谱给他,上面只有一式朱雀问心剑的入门剑式,天雀初翔,还有几句问心剑法的总纲。
朱雀问心剑法,外兼历代剑术之长,内练三阳冲和之气,习此剑者,当以无漏为先,保精养气,宁神站桩…
天雀初翔剑式,与朱雀幻身诀相合,需跃空三丈,在上下扶摇中一气刺出二十剑,方算小成。出剑时内息需要绵绵密密,剑光如风如雾如羽,仿若朱雀展翅,封死敌人一切进退,可攻可守。
这份手抄剑谱把剑式起手、跃空、扶摇、疾刺、雀形、轻灵等变化都用九幅简图画得详细。
“谢谢卓爷爷,有了这份剑谱,就算病死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木生你这傻孩子,赶紧喝了药,明天好起来,就可以再去湖里戏水。”
楚木生这几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拿着剑谱反复翻看,这招剑式必须先熟练朱雀幻身诀,天阳剑派弟子熟悉身法的时间都在三年左右,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东风逐西风,大地阳气生,离岁旦节只有半月。
山中入门弟子过岁旦时,要照例休沐十日,过完岁旦节后方才回天阳剑派。
闻卓无意中说起此事,楚木生心中泛起一点生机:“闻清河过岁旦节的时候应该不至于闭关,必须趁这个机会,在岁旦节前逃出天阳剑派;可恨的是如何才能摆脱追踪…”
鸣剑庐外,一声强压喜悦的低啸,震得附近几十棵老树扑簌簌的落叶。
“哈哈,卓叔,我已经是半步先天了!”
闻清河满面春风,隐约有股古拙的气势在身上游走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