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我明明是用药催动了他全身气血,使其亢奋不能锁住灵机,难道是站桩时走错经脉,逆了阴阳?”
他把楚木生抱入房中,放在床榻上,用手贴住楚木生劳宫穴,灌进一股真气,闭上眼感觉他的经脉情况。
楚木生梦见自己困坐在一阵氤氲雾气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一根细小的滕蔓从云雾中探出头来,滕蔓色呈淡紫,上面还顶了片嫩黄色的叶子,叶子气息奄奄,只有瓜仁般大小。
他饶有兴趣,伸指触了触叶片,怜道:“可惜是在做梦,也不能给你浇水施肥。”
朦胧外有一股暖流浸了进来,紫色藤蔓微微晃动,把暖流都吸了进去,死气沉沉的叶子也突发精神,眼睁睁地从瓜仁大小,舒展成玉米粒一般大。
闻卓呆了半晌,讶道:“此子体内真是异常,真气才到他泥丸便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
他又强催真气,反复试了三次,直到气虚,才不敢再试。
再看楚木生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并无凶险,便去取了银针过来,在楚木生手指上放出半盅鲜血,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口吸尽。
朦胧中的叶子突然无风自动,摇晃起来,楚木生感到一阵发冷,不似身在梦中…
他正若有所思,心中疲倦传来,好似天旋地转,被朦朦雾气吞没…
——
醒来时便看到闻卓盘坐在床前。
闻卓身边还放了个汤盅,里面散发着淡淡香气,楚木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这香气有点类似鹿鸣草的味道,只是清淡了许多。
“卓叔在吗?”闻清河在院外朗声道。
楚木生见闻卓正在闭目行功,出房去打开院门。
“木生,这半月有没有想师父?”
闻清河神采奕奕,目光如电,与以前大有不同。
楚木生欣喜道:“徒儿还盼着师父来教我朱雀幻身诀呢…”闻清河哈哈大笑,牵着楚木生走入房中。
楚木生倒上茶水,道:“卓爷爷还在练功,应该马上快好了…”
“清河来啦…”闻卓从卧房踏出,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闻清河笑道:“卓叔,我这次闭关小有突破,离凝罡化炁,堪破先天又近了些…”
闻卓闻言大喜,又想起一事:“清河你来得正好,小木生,给你师父说说站桩晕倒的情形…”
“师父,我这几天全身燥热,站剑桩气动后,更是炽热难当,然后就眼前一黑…”
楚木生留了三分心眼,不去提气血被吸到泥丸宫的怪事。
闻清河道:“卓叔,看来木生是虚不受补,元阳亢奋,朱雀剑桩本就主修少阳、太阳、阳明三经、最是催发阳气…”
闻卓抚须笑道:“还是清河你来得冷静,我是关心小木生太过,这几日给他炼了不少好药,他一早就说浑身燥热,再去站朱雀剑桩,阳气便逆冲精明之府…”
闻清河沉吟道:“卓叔,那应该再给木生针灸一番…”
闻卓把楚木生牵进卧房,慈祥道:“小木生,爷爷思虑不周,没想到你虚不受补,现在阳亢燥热,需要再放一点血…”
话音未落,便一针刺进他后脑风池穴中。
闻清河有些迫不及待:“卓叔,这次所需之血要更多些…”
闻卓扎破楚木生拇指,先接满一盅,听闻清河这样说,只得再接了一盅。
“清河,不可涸泽而渔,如此损耗,这孩子活不过几年。”
闻清河摇头叹道:“云浪帮逼人太急,我也只是为派中上下着想。”
朦胧之中,云雾迷蒙,眼前只有那紫色的滕蔓,顶着一片孤零零的叶子。
楚木生满腹疑问,试探道:“你就是小白鹿吐的那粒种籽吗…”他虽然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子突然无风自动,猛烈摇晃,楚木生也全身发冷,渐觉昏沉。
本来如玉米粒大的叶子,蜷缩成瓜仁大小。
从朦胧云雾外隐隐传来阵阵涟漪:“这次所需之血…多些…”
“活不过…年…”“为派中…着想…”
紫藤和叶子像是冷得害怕,不停的颤抖,他伸出两手轻轻捧起叶子。
这奇怪的紫藤与叶子给他一种血脉相连的错觉,一阵冰冷的虚弱袭来,意识再散入黑暗迷雾之中。
整夜无梦,应该算是好睡,但醒来之后只觉浑身无力,晕头转向。
“小木生,这盅百年雪莲首乌汤,喝了之后,身子就会很快好起来了。”闻卓端进来一盅雪莲汤。
楚木生还在晕眩之中,耳中嗡嗡作响,只听到声音在屋内震荡,荡起阵阵回声。
他晃了晃头,好像抓住了点什么,像在梦里听到的“活不过,什么…”
楚木生心中发冷,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闻卓微笑着用小勺喂他喝完雪莲汤。
本来是须发皆白的闻卓,其中杂了部份黑亮的须发,分外扎眼。
闻卓见他脸色有异,关切道:“小木生,你怎么了?”
楚木生打了个激零,反应过来,悲声道:“卓爷爷,我今天生病卧床,不能起来练功;只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给卓爷爷添了这么多麻烦。”
他做出一脸孺慕的模样。
闻卓哈哈大笑,捻须道:“你师父又闭关去了,嘱咐爷爷好好照顾你,爷爷也是沾了你的光;想帮你补好身子,吃了些剩下来的药渣,哈哈,头发胡子都黑了不少。”
“师父和卓爷爷对木生这般好,木生真不知道长大后如何报答才好…”童声清脆,铿锵有力。
“小木生,不用想得太多,你只要养好身体,就算是对爷爷的报答了。”
他心中不安越来越重,故作天真道:“卓爷爷,我有段时间没见到静云阿姊了,生病躺在床上也没人说话,能叫她来陪我玩吗?”
闻卓笑道:“小木生你现在需要多休息,静云这丫头一来又要欺负你;爷爷答应你,等你哪天学会朱雀幻身诀,便带你下山找她玩。”
楚木生心内阵阵发冷,咬牙强自镇定:“卓爷爷,静云阿姊才跟我差不多大,就有了一柄剑…”脸上都是羡慕向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