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色彩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无法思考,无法理解,无法动弹。
只有灰白两色的天地间唯一的异色从空洞降临,洛伦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那是什么?
血液从眼流出后仿佛拥有了生命,它扭动,它尖叫但最后却无可阻挡的蒸发。
大脑在颤抖。
无穷的知识冲击洛伦的意识。
这一瞬间洛伦似乎理解了世界的组成,星体的运转规律,黑洞最深处的奇异。
人类道德是多么脆弱的东西,人类道德是一种多么狭义的观点。
我要……更多的知识,仿佛他只要抛弃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能推开那扇大门。
一个声音对他说。
“堕落吧……面对真实的世界………放弃那自然进化到只是勉强够用的人类躯壳。”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洛伦脸上渐渐爬上了几根滑腻的触手。
“只要……丢掉作为人类的身份,你真的会,将真实赐予我吗?”
恶劣的邪神在狂笑空间在颤抖,祂自然能够做到这些。
“哈哈哈,是的……我保证……只要你拜托那愚蠢的凡物躯壳……我马上……就赐予你最真实的真实。”
邪神眼里的现实永远充斥着凡人无法理解的狂乱,祂会分享给他自己知道的一切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已经准备好了欣赏以凡体承载神灵知识的那一刻血肉爆裂的凄美。
人类的手掌捏碎了脸上长出的触手,坚毅的眼神一如最初的强韧。
“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拒绝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啊。”
“什么?”
玩弄人心的邪神似乎有些惊讶,在他经历无以计数的岁月里,他很少能见识到这种顽固的凡人,面对神明坚守本心的难度就像出巢的幼鸟抑制飞翔的本能转而用脚丈量世界一样不可思议。
血液从胸空喷涌出来。
洛伦当着邪神的面粉碎了自己的心脏。
在这种玩弄人心的恐怖的存在面前,他差一点点就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人类身份,短暂的清醒他清楚的认识到他抵抗不了邪神的诱惑。
与其在最后堕落失去人类的身份,还不如自我了断以免被做成傀儡操控。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拘泥于这么一个小小的圈子,无穷的知识,无尽的世界吸引不了你么?”
混沌的邪神似乎有些惊喜,人类这种生物经常给牠不同的惊喜这正是他始终热衷与人类的原因。
血液的流逝让无尽的寒冷又一次包裹了洛伦,
“只是……不想被你这种肮脏的邪神操纵而已。”
“哦?那么……”
渐渐失去知觉的洛伦安详的等待着死亡降临,血不停的流死亡的寒冷却迟迟不肯降临。
“不,为什么。”
喷射出来的血液仿佛时光倒流般退回洛伦体内,身体里的血液在某种力量的维续下稳定循环,他仿佛能感受到某种温润湿滑的生物钻进了心脏的空缺。
混沌的邪神讥讽着不自量力的凡物。
“不经过我的允许死亡也不能在我手里夺取我的玩具。”
随着那生物进入心脏大钟般宏伟的狂乱呼声几乎摧毁了洛伦的理智,蕴含无穷智慧的语言超过了洛伦能够承受的极限。
愚蠢的凡人。
这一刻群星闪耀闪烁的星光也有了意志,各色星光融合成万花筒般的流动色彩,似欢呼,似嘲笑,更像不怀好意的祝福。
倒下的洛伦渐渐沉入血海。
这位坚强的战士以后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呢。
……
发黑的积雨云聚集在居住点上预示不久后的暴雨,厚重的云层中不时闪过匍匐的闪电,沉闷的雷声隐约回荡。
语言无法形容的丑恶怪物追赶着逃生的人类。
不,怎么会有这种亵渎认知的生物。
郝医生甚至不敢想象它是什么样子,臆想却不住在人类脆弱的大脑里勾勒出那怪物的只鳞片爪。
“你不要过来啊!”
郝医生从噩梦中惊醒。
是梦,还好……是梦。
被汗水浸湿了睡衣紧贴皮肤让郝医生无端一阵恶寒,卧室太黑了源自古老的人类本能使大脑不停分泌恐惧的激素。
太黑了,这里的黑暗是不是也可能潜伏着某些不该存在的生物,恒温系统保温的卧室里郝医生隐约感到丝丝凉意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卧室是有灯的。
“ai,ai快开灯快把浴室房搬过来快快快。”
ai察觉到了什么,温和如母亲般的声音轻轻安慰这吓坏了的郝医生,某些角落的喷口悄悄喷出雾状精神药剂。
“郝医生,我一直都在不要怕,稍安勿躁。”
亮起的灯光和ai的安抚似乎很快驱散了医生的恐惧。
刚才太安静了郝医生余惊未消明亮的杂乱房间一如他所熟悉的那样,他终于安心了不少。
枕边正在消失的石油爪印似乎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电视随便换个频道。”
“早间新闻为您播报……”
轰隆!
剧烈的雷声差点吓得郝医生心脏骤停。
“………今天的s-1居住点有特大暴雨不建议外出,宜看剧打游戏。”
是雷吗?
郝医生感觉那不像是打雷的声音,倒是云中某些生物爬行的回响,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联想?
郝医生想不通
不过无所谓今天正好适合研究研究从前病人的病历。
他在这颗鸟不拉屎的矿产星上来可不是为了几个贡献点,更多是为了整理他从前没有没有深究的怪异病历,他想多研究研究怎样才能改善精神病人精神。
“郝医生,“访客”洛伦请求进入。”
郝医生摸了摸一身被汗水浸湿的睡衣。
“告诉他我有事,一个小时后再来找我。”
“好的,医生。”
但洛伦似乎是等不及便在门外打了一通电话进来。
灯影迷蒙的浴室里发福的医生接通了电话
“郝医生……你知道耐亚在哪吗?――洛伦留言。”
“耐亚?那是谁我不认识”
郝医生将喷出白灼液体倒在胸前擦出泡沫。
“不不不,自从我来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你说的银发漂亮仿生人。”
郝医生带着狭促的笑容回复道。
“不过我倒是认识不少漂亮的小姐姐,有兴趣没。”
“不,她明明昨天都还在的,还是她带的我熟悉居住点怎么会不存在这个人,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洛伦有些失控。
郝医生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转身对ai说。
“ai将精神病历第三册二十六张阅读一遍。”
张##
男,
未知精神疾病,
发病于联盟历2091年11月11日,表现为突然间向身边人问一个名字,最后崩溃。
生前最后一位目击者报告
“但是他好像很着急,我撞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漫无目的的呢喃什么,怎么会不存在,怎么会……”
他说,他有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名为罗##,她很爱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换了他一命。
可根据ai检索发现但他所说的经历都是与其他人一起完成的,根本没有罗##存在的依据。
数天后,张##自杀身亡,致命伤口为头部的粉碎伤。
没错。
症状很像这个人。
郝医生暗暗点头那时候他没有过多安慰患者,这可能是患者走上绝路的一个原因。
郝医生理了理头绪。
“其实……”
一切话语在医生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都被堵在喉咙出不去了。
那是什么,是某种生物的口器吗,混乱的大脑甚至没办法组织处一个词语去形容。
狂乱,黑暗和恐惧又一次俘获了郝医生,他牙齿打着颤。
“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