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强烈挣动的月儿忽然静了下来。
毫无征兆,忽然就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安静如初。
燕寻不知所谓,内心的慌张油然而生。
月儿,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他的目光此刻全部集中在羿星文身上,只见他双目微闭,一只手搭于月儿寸口,正在诊脉。
希望不要有事,希望不要有事。
片刻,羿星文睁开双目,语气激动。
“皇上!月……月公公的毒回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这个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回流了,回到原本被镇压的地方,月公公的身体各项机能也都在好转,应该最多一日,月公公就能醒了。”
“好……好了?”燕寻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样好了?
“是的皇上,根据脉象来看,月公公确实是在好转,不出一刻钟,这毒便会被重新镇压回丹田。”羿星文肯定的回答。
燕寻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看来上天都在保佑着他的月儿,不忍心看月儿卧床不醒,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就让月儿好起来。
楚有钱听到羿星文说自个女儿没事了,高兴的不行,老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那颗珠子呢?”燕寻环视了周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月儿出现异常,便是从珠子接近她的时候开始的。
看来这珠子确实是他师父留下来保命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高人,不说明这珠子的用法,直接让月儿戴在身上岂不是更保险,又为何要放在家中?这要是一个意外,月儿并不在家中,又或者家里人逐渐忘了这件事,珠子丢失了,那月儿又要怎么办?
燕寻实在想不通这些,但是既然月儿已经好了,他也不想再去思考这些,毕竟他不是她师父本人,再怎么揣测他的目的,也不会是完全正确的。
说不定这珠子,有特殊的开启方式,他今日不过阴差阳错,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燕寻想着,开始到处寻找这珠子起来。既然这珠子能就月儿的病,那肯定接下来就要好好保存起来,谁知道这毒在今后会不会又爆发了,他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但是找了半天,地上也没有,月儿睡着的床榻上翻找了一遍,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颗珠子不见了。
难道……?燕寻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但是具体是不是这样还不好说。
“皇上,您刚刚一直在说珠子,微臣敢问一句,这是什么珠子?”羿星文实在好奇,刚刚月公公在床上挣动时,皇上也提到了珠子。
燕寻想了想,这羿星文山野间长大,见多识广,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他未必不知道。
就简要的将这个珠子的来历跟羿星文说了。
羿星文听完,皱起了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难道第一次月公公身体里的毒,也是被这样镇压回去的。
那为何不多给月公公备一些,万一今后还有什么意外,不是有备无患嘛。
不过这珠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原理,连这样凶残的毒都可以镇压?
羿星文暗暗吃惊,开口道:“这毒这么厉害,这珠子都可以将毒逼退,看来确实是不凡之物,只是如今寻不见这珠子,怕是已经被用掉了,此物看来是一次性的。”
羿星文说的刚好是燕寻心里想的,月儿这次用掉了这个保命符,可是身体里的毒还在,随时蓄势待发可能爆发,看来今后得更小心才是。
燕寻坐在床榻边握住楚月的手,手没有原来那么冰了,开始回暖,脸色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皇上,月公公这几日都无法进食,一直是靠一口气吊着,一会得给她一些温水和小米粥才行。一开始可不能吃太滋补太油腻的,身子接受不了。”羿星文本着医者的职责,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
月公公醒过来他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这些注意事项得说明了,免得关心她的太过心疼,上来就是滋补的汤药,让好心办了坏事。
“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准备小米粥,再来几个人,把这火炉撤去一般,端些水进来。”燕寻观察了一会,见月儿真的没什么事了,便放下心,吩咐道。
这么多天,月儿昏迷不醒,无法进食,只能拿着湿毛巾缓缓地滋润嘴唇,可是还是无法阻止她的唇已经干裂开来。
毕竟这个房间为了保持温度,足足放了八个火炉,实在是干燥。
楚有钱一时激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呆呆站在那里,带着傻笑。
燕寻见到这一幕,提醒道:“楚大人,你看是不是应该先回府一趟,令夫人……”
楚有钱一听这话,拍了下大脑门,就是,自己是知道月儿没事了,可是她娘还不知道啊,得赶紧回去告知这个好消息,免费担心坏了。
楚有钱是出了名的妻管炎,他可不敢让自己的小娇妻生一点点的气。
听完皇上这么说,便赶紧说:“皇上,小女就拜托皇上照顾了。微臣先行告退。”
待众人都走了,燕寻温柔的拿着丝巾轻拭楚月的嘴唇。
“月儿,你快点好起来,你可能不知道,这后宫好多妃子都被秘密遣送出宫了,几个显眼的暂时没办法,但是等我解散了整个后宫,我便娶你,可好?”
月儿的眼睫毛晃动了一下,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这几日,燕寻无心朝政,奏折也批改的比平时慢些,很多大臣已有微言。
再加上那日他是直接抱着楚月入宫,现如今谣言四起,说皇上平日里不宠幸妃子,不过是把“宠妃”养到了身边。
而这所谓“宠妃”,便是此刻躺在床上的楚月。
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从古自今,谁见过一个太监如此受宠?整个后宫都被其玩于手掌,皇上还不带生气的。甚至将侍寝权都交了出去。
这难不成是怕其吃醋生气?
谣言一旦开始,便有一就有二,更何况这些天,主角月公公再也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很多人都猜测,这是皇上不想让他听到这些,给保护起来了。
于是皇上有龙阳之好的罪名,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这些内容,燕寻一个字都没解释。
毕竟,确实是事实,他无从辩解。
在皇宫的另外一侧,还有一个人,忧心忡忡。
那日,是他在密室中安插了种种阵,可是这些阵并不伤人,就是逗他们玩玩。
他并不想直接杀了燕寻,那有什么意思?猫和鼠的游戏才有意思。他就是想看看他们在这阵里毫无办法,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一个的被困于此,然后拿着他给他们留的假情报,以为是真的带着一丝希望,在绝望和有盼头的情绪之下来回纠结。
多有意思?
可是,当他回宫睡大觉时,接到了属下的报道。
说燕寻抱着月公公回宫,而月公公好像昏迷了。
他的心一时间提了起来。
这不可能,他的阵是他亲自设的,绝对不可能有一点危险,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让燕寻死了,他还玩什么?他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多年的计划难不成都是一个笑话。
可是属下说的振振有词,几双眼睛亲眼看到的事实,又怎么会出错?
他一时间懊恼不已,要是知道月儿会出事,他又怎么会,设这个阵?
本来情报就是假的,你们要,给你们便是了。
此刻,他便站在浅析宫的最高处,眺望乾和宫。
也不知道月儿此刻,怎么样了。
这些天,他多方打听,但就是一无所获。
来往乾和宫的人,都是燕寻的自己人,除了宫里一直待着的几个宫女,和看门的小太监,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出入乾和宫。
他们的嘴巴都严实的不行,无论怎么套话都滴水不漏。
十三的心态瞬间就崩了,再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
他只能每天眺望着皇宫的最中心,期盼着能有些什么消息。
可是每天迎来的都是失望。
“主子。”慕儿站在十三的身后,恭敬地说:“最新的消息,楚家家住楚大人今日一大早急匆匆的入宫,不顾阻拦直接冲进乾和宫,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下午的时候又急匆匆的过来,刚刚,又急匆匆的走了。”
慕儿这话说的极为绕口,可是因为跟月儿有关,他听懂了。
“你是说,今日楚有钱进宫了两趟都是找燕寻?”
“正是。而且第二次进入乾和宫,并没有招到阻拦。”
十三沉思了一会:“他脸上表情如何?”
“第一次来回都是焦灼忧虑,第二次是着急担忧的来,但是回去的时候,虽然急匆匆的,但是脸上洋溢着开心。”
“开心吗……”十三低下头,沉思。
“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可有拿什么东西?”
“并无,两次都是两手空空而来,但是若果是小件的东西,藏在衣袖之中也并非不可能。而且燕寻现在对乾和宫看管的十分严厉,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主子,那我们的计划……”慕儿有些着急,自昨日月公公被传昏迷以来,主子就一直心神不定的。
“按计划行事。雪山的事情不急,燕寻他现在还没有功夫去管那些事,先把朝廷的大臣们都控制住。”十三淡淡地回应,按照目前为止的事态发展,除了月儿昏迷不在计划之内,其他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要在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中,以捕猎者的身份,看着燕寻四处逃窜。
多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