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见事态发展的顺利,而且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墨言,心中有数便转身回了厢房,刚刚的事情才谈到一半,还得继续。
九公子他一年难见几次,只知道此人颇为神秘,跟隐世家族有些许牵连。
自从上次太医查出月儿身体里含有毒之后,他便派人一直想法设法的在查。
加上最近父皇的毒有些许眉头,这背后之人隐藏的实在厉害,让他无从下手。
而这九公子人脉不可小瞧,虽然他觉得跟这样的江湖之人扯上关联多有不妥,但是为了月儿,为了父皇,这步险棋,他还是得走。
“雪山最近又开始招收学徒了,很多权贵又在拼了命的将孩子往里面送。”九公子回到房间内说的第一句便是如此。
燕寻微微蹙眉,雪山的事他大概有所耳闻,不过是世外的人,很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太多关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包括那些隐世家族,其实他们随便一个家族的能量都大多一个国家,像自己这样的楚国,西边的西国,草原的匈奴,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蝼蚁,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现如今,很多种种迹象都表面,这个隐藏在背后之人,跟隐私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主要的便是,那蝴蝶梦在经历过大量的查证之后确定,只有那雪上之上才可能生出。
若不是雪山弟子,万般不可能上雪山,这究竟是为何?难道这个幕后之人,便是隐世家族之人,想要分一杯羹,抢夺这世俗的天下?
“雪山是什么时候收学徒?”燕寻不紧不慢追问道。
九公子浅笑,像是看穿了燕寻,端起明前的龙井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三四个月后,每年初雪时分,有十天的选拔赛,有能力者,上山,无能力者,淘汰。只是这雪山的大长老可是已经六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为何?”
“不入眼。”
九公子说罢,又是一个长停顿,观察了一番燕寻的表情,才继续说道:“传言,先前的弟子太过优秀,自她之后,再无子弟。”
“进雪山的都是些普通的弟子罢了。”
“此人当真那么厉害?”燕寻疑惑,江湖中若是真有一个这样厉害的人物,他怎么会丝毫没有耳闻?
九公子吊儿郎当地瞥了一眼燕寻,勾起嘴角:“哎呀我的皇帝哥哥,你还是太单纯了,若是真的那么厉害,当然会有所耳闻,所以大家都知道有这个一个神秘人的存在,但是为什么没消息了?这大长老可是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的,怎么会又开始收徒?说明此人,下落不明,说不定,已经嗝屁了。”
“死了?”燕寻的疑惑更加深了,如果是雪山的大长老的亲传子弟,这层层保护必然不可少,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九公子见燕寻愈发紧皱的眉头,忍不住摇摇头,叹息道:“傻哥哥诶,你说你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国家的小小皇帝,都有人垂诞你的位置,何况是雪山呢?”
九公子点到为止,有些事,没必要说太清楚。
燕寻听了这话,瞬间云雾初开见明月。
是了,这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谁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让这般聪慧的天才人物下落不明,又有谁能知道,为什么跟隐世家族有所牵连的人会对一个小小的国家感兴趣?
这些,都是不可预测的事情。
不过这雪山收徒的事情还早,到时候若是这幕后之人的事得到了解决,自己便可以带着月儿上山去试探一番。说不定有关于毒药的线索。
只是这想要自己性命的幕后之人,究竟是哪方权势的人,他还是摸不清头脑。
是退位依旧虎视眈眈的亲王那派?还是某个重臣生出了逆反之心?又或者是自己的哪个好兄弟?
现在,一切都看不清楚,而他只能去提防,试图抓到黑暗中的那只手。
“这成为雪山大长老弟子可有什么必备条件?”
九公子想了想:“其实还真的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你说要是筋骨适合练武,其实很多孩子都是天生的武学天才,但是那雪山也不过是当做普通弟子对待,只有想清楚大长老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成为他的弟子啊。”
燕寻若有所思。
这大长老没了一个自己疼爱的弟子,怕是想找一个类似的吧。
只是谁也没见过上一位弟子,也不知道那个弟子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要从何猜起?
“刚刚我们说到了风家,说了一半便被出去看热闹了,何不继续?”燕寻提议。
九公子耸耸肩:“其实这隐世家族也没有那么神秘,不过是家底雄厚,于是自成一派罢了。”
“说到这个风家啊,其实风家算是比较入世的家族,很多产业还是跟平常的家族有所牵连,所以比较容易接触到,刚刚我跟你提到风家也是这么个意思,你如果想打探下隐世家族之间的消息,从风家入手最为方便。”
“风家在赌石场开了家店面,很小的铺子,里面都是些稀奇的东西,你带着我的信物过去,他自然会见你。”说罢,九公子从身上摘下来一块玉佩,从玉佩上方取下一粒珠子,精灵剔透的,甚是好看。
“这个风家的公子名为风间,是为超逸洒脱之人,不必拘束。”
九公子尽心尽力的帮着燕寻,不过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
其实这九公子除了沉迷欢所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形象之外,还有个身份,便是窃贼。
这些年,李丞相的夜明珠,蒋员外的江山风水画,就连知县刚刚花大价钱收藏的梨花佛尊象都被他收入囊下,没有什么是他偷不到的,神不知鬼不觉,便可以轻易的拥有。
直到有一次,他遇见了他。
那时候燕寻的父亲还年轻,也没有被人下毒,而九公子也年少,刚满十岁。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哪里会思考那么多,就觉得偷窃实在是太好玩了,那些个贪官坏人,心心念念当宝贝一样供起来的东西,他一转眼就可以偷到自己手上,再低价贱卖了,气死他们,卖来的钱还可以救济穷人,再好不过。
一时间,他有些膨胀,连偷了三位官差,恰巧先皇当日微服出访,在第四个官差府上居住。
当他偷到这位官差府上之时,被深夜未睡得先皇逮了个正着。
那时,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抓住,也没有想过,被抓住后该怎么办。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速度无人能敌,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溜之大吉。
但是忘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能成为天子的人,又会是什么凡人。
他只记得那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威严不怒自发,却穿着普通的衣裳,笑嘻嘻地抓住他的衣襟:“我还以为是什么江南大道,原来是个毛头小子。”
他不由得怒了,忘记自己被别人抓在手里,小命保不保还未知,忍不住反驳:“我才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今日是我大意了,若有来日,我又怎会被你抓住?”
男人听完哈哈大笑,爽快豪气地放下他:“你既然被我抓住了,又是有歹心想偷他人东西,我如何会放你走?”
他听完涨红了脸,他怎么会是那般无耻之人,他偷的人家都是这些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坏人,连忙高声反驳:“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过劫富济贫罢了。”
“你怎知人家是贪官?万一只看表面冤枉了好人呢?”先皇反问道,只是那眸子里多了些深不可测的东西:“小家伙,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黑或者白的,这些人不是只有好人或者坏人的。江苏县长贪不贪?大家都说他贪污了赈灾的银两,所以发不出那白米粥,让众人活活饿死,引发了大乱。”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贪污是一层一层下来的,到他手里的时候,根本就不剩银子了,他没办法,变卖了所有家产,才凑出了那一些银两换取了粮食,给灾民们喝。”
“可是哪里够呢?那次饥荒灾民整整有二十万,他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大家看了桶里的白米粥,都觉得此人巨贪,只有汤水没有米,可是谁又知道,他为了这么点只有汤水的白米粥,已经变卖了所有的家产?”
先皇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神情走带着为天下人悲怀的情绪,他仿佛不是在说这件事,而是在说着整个世界。
而这些话深深地刺激着初入世事的小九。
他一瞬间听愣了,呆呆地盯着先皇,懵懂地眼神带了丝透亮,有些东西在他心里好像在萌芽。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些什么,但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那么小那么小的他,站在大大的中年先皇面前,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
想到这,端着茶杯的九公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思绪飘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