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镇这家洗化用品批发中心，就是这个留着长长大胡子男人的产业，叼着烟的中年妇女就是他的媳妇。
大胡子中年男人，身上也是散发着江湖气。
昨天，马伯文已经来过了这里，这个洗化用品批发中心，不单是批发洗化用品，还批发一些干果，他这里的东西，中低端的洗化产品都有，昨天马伯文已经看过了，甚至在哈尔滨市区，有一些稍微高档一点的洗发水，他这里也有。
“来了！”大胡子男人笑了笑，漏出两颗陶瓷牙齿，两颗门牙，换成了陶瓷牙齿，马伯文猜想，很可能是意外受伤，把牙齿弄掉了，后补上去的。
“难得一见啊！”马伯文笑了笑，走了过来，李曼茹挽着武鹤轩的胳膊，慢慢的跟了过来，武鹤轩带着厚厚的墨镜，又是高度近视，如果不是李曼茹挽着，武鹤轩看不清楚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非得走进坑里去。
赵俊磊停好车，点燃一支烟，连走在扭的跟了过来。
大胡子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这几个人，心里笑了笑，这几个小子刷什么花样，我倒是要看看。
“昨天您不在？这不我们在红石镇住了一晚，特意等着您回来！”马伯文看了一眼在大胡子身后，叼着烟的中年妇女，说道：“昨天我们已经看过了，你这里的货物，我们想批发一些洗衣液！洗发水，如果有好的，也行！”
“奥！”大胡子男人笑了笑，“随我进屋里看！”
大胡子走在最前面，偶尔回头看看马伯文一行几人，脸上全是自豪之气，说道：“这里是干果区，我家的干果，全是南方进货，实打实的正经东西，这一片都是洗化取，有洗发水、香皂，还有洗衣液！”
“您这里，还真是蛮大的！”马伯文故意说道：“我是公司的会计，这个是我们老板，这位漂亮的女孩，我不用多说了。”
大胡子上下打量着李曼茹，笑了笑，“这么漂亮，小眼神还挺纯的！有点可惜聊了！”
“这个是我们的司机，小王啊！把烟掐了！”马伯文很快的给赵俊磊使了一个眼色，赵俊磊立刻明白了，他就是马伯文嘴里的小王。
“不用了！没那么多的讲究！小心点，别失火就行！”大胡子哈哈一笑，“洗衣液全部在这边，你们想要哪一个？要多少？”
“我们先付定金，具体要多少，到时候再看！”马伯文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假资料，有公司的营业执照、法人证明、介绍信，妥妥的一套假的，这套证明是马伯文在街上，一个电线杆子上的广告上看到的。反正自己也不是那这这套假东西去害人，只是为了查清楚公司的那批洗发水，查完了，这套资料马伯文也要烧掉。
大胡子看了看马伯文的公文包，这个公文包不是便宜货，一看就值几个钱，也有些分量。
“老弟，你这公文包不错啊！”大胡子夸赞说道。
“嗨！这不是我们老板给买的吗！”马伯文很客气的说。
大胡子看了看马伯文，提供的一些资料，脸上漏出了喜色，那是一定的，营业执照上写着，马伯文的公司注册资本是一千五百五十万元，这个数字在当时，还是很吓人的，大胡子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破绽，心中肯定了眼前的这几个人，就是大客户，既然是大客户，对待这样的人，显然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让对方知道自己要和他们合作的决心。
“想要什么！尽管说！”大胡子很豪气的说道。
“小懒猫洗衣液！”马伯文爽快的说道。
“对！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武鹤轩侧错头，很切合时机的说道。
马伯文在心里给武鹤轩点赞，没想到，老武在这个时候，说了最该说，也是最正确的话。
大胡子一脸懵逼，今天来了几条大鱼，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走，如果这单生意做成了，那自己以后两年关门大吉，也是不愁吃穿，吃香的喝辣的，可马伯文偏偏要这个小懒猫洗衣液，这洗衣液基本上已经卖完了，卖的很好，在红石镇他个人的小加工厂，已经没有库存了！为什么这几个人，就要这个牌子的洗衣液。
“我们这，有其他牌子的洗衣液，效果要比这个小懒猫好多了！”大胡子心里有点虚，只有他自己知道，小懒猫洗衣液剩下的库存不多了，这个洗衣液买的特别的好，原因，他自己也很清楚，那是用了上家提供的原料，在加上AES，也就是表面活性剂，配上一些盐水，这小懒猫洗衣液，就是这么来的。
价格虽然不便宜，但是高价位，也给大胡子带来了收益，小懒猫洗衣液这一单，让自己挣了两万多，不过好事不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这批小懒猫洗衣液将不会在出现在市场中，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为了被查封，那个厂址都是南辕北辙，胡乱写的，若果按照标签上的地址去找，肯定找不到。
过了一段时间，通长最少是一年之后，小懒猫洗衣液，才会再次上市，做这些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要是被查出来，那可不是小事。
“我们就要这个！”武鹤轩坚定的说道：“价位可以适当的提高！只要不是太离谱！”
大胡子看了一眼武鹤轩，又敲了敲马伯文，“老弟，实话实说，这小懒猫洗衣液基本上没有库存了！而且这洗衣液不是真正的洗衣液，不知道你们买这个，是为什么？”
很显然，大胡子在试探马伯文，也在转移注意力，希望马伯文他们，能买别的洗衣液。
“我们是慕名而来，至于是听谁说的，我这里也就不多说了！”马伯文说道：“我们对小懒猫洗衣液的配方特别感兴趣！在这一代做了调查，这个洗衣液的反响特别的好！第一呢，我们是想拿到配方最好，当然了，我们也不是白拿！第二呢，我们也想低价买回去一大批，到我们沈阳那片区域，小试身手！赚点钱！”马伯文故意说出了配方，把自己说成了沈阳那边的公司，马伯文公司的注册地址，就在沈阳。当然，这是假的！
“是这样啊！那几位到屋里详谈！”大胡子对着身边的中年妇女命令道：“你在外面照顾店面生意，今天谁来，我都不见！”
“几位请！”大胡子把马伯文几人带进了洗化批发中心的后屋，马伯文几人坐在宽敞的沙发上，不一会，一个漂亮的女孩，扭着腰枝，走了过来，手里端着几个茶杯。
马伯文一看，这女孩就有点不正经，眼神老是飘飘忽忽的，盯着李曼茹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几位客人，喝茶！”女孩一次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来到大胡子身边，伸手抓了一把大胡子的胡子。
“别闹！有客人在！”大胡子摸了一把女孩的屁股，算是暗号吧，女孩很知趣，摇摆着臀部，走了，回过头来，瞟了一眼马伯文身边的公文包，看了一眼马伯文。
弄得马伯文很不好意思，打了一个寒颤。
“您这是金屋藏娇啊！”马伯文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嗨！什么金屋藏娇，还不是混吃混喝的！我是一个人无妻无子，这不也找个伴，最起码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能有个说上话的！”大胡子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道。
马伯文附和道：“也是！”
“咱们谈正事吧！”马伯文认真的说道：“小懒猫洗衣液多少钱一桶？要小桶的！”
马伯文知道，在红石镇旅店，看到的肯定是大桶的，这么大的一桶，放在赵俊磊的车里，很不合适。
“小桶，三块五！大桶二十！”大胡子认真说：“几位很有诚意，我就一口价了，这个价位其他人是买不到的，不满诸位，小桶四元，大桶二十三，这是我们的批发价钱！虽然这小懒猫洗衣液，我这里是独家垄断的，但是我没有漫天要价，更没有让别人拿了我的货物乱我的价钱，扰了我的市场！”
“嗯！没错！”武鹤轩适时地说道。
“屋外的中年妇女是谁啊？”李曼茹开口问道。
大胡子的眼神落到李曼茹的身上，微微含笑，“你们老板真是有福气！有钱就是好啊！屋外的那个，是我的妹妹！在这里替我看店的！”
李曼茹甜甜的一笑，“哦！”
大胡子一脸的神气，在红石镇基本上他自己就占了一半多的洗化批发份额，他也确实该牛气。
“我这里，还做红石石材的批发，如果需要，可以联系我，保质保量，绝对价格最低，品质保障！”大胡子一笑，两颗陶瓷门牙，漏了出来。
“我们还是先谈洗衣液的事情吧！”马伯文说道：“你这里还有多少？”
“真是不凑巧，昨天我去送了一批货物，这批货物大多数都是小懒猫洗衣液，各位真是来得不凑巧！我这批发中心，还剩下一些小桶的，据我了解，剩下不到十桶了！卖的很快！”大胡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十桶？太少了！我们全要了！”马伯文心里很担心，这批洗衣液就是潘美洗发水的变身，要是没有了，自己还要费尽力气去别的地方找，找不到完整包装的，更没有说服力。马伯文打算把洗液夜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一起邮寄到上海总部。
“全要了不行的，老弟！”大胡子邪恶的一笑，“我们也要留下一点，方便以后有客户过来，我们也有样品！所以不能全买！”
“能卖多少？！”武鹤轩大声声说道，语气很硬。
“最多三桶！不过！”大胡子话锋一转，“这三桶算我送你们的，既然你们点名要小懒猫洗衣液，我也没办法了，看看是否别的也可以！至于配方吗！”
大胡子故意停止说话，身体向沙发的后背靠了靠，“配方是秘密！知道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说完后，大胡子的眼神扫了扫马伯文身后的武鹤轩和赵俊磊。
“行！您是明白人，这行当我最懂，您也看出来了！我们的老板是做木材批发起家的，这个新兴的暴力行业，我是专业的！”马伯文对着大胡子客气的说道。
“小王啊！带着老板出去，我单独跟大胡子哥，谈一谈！”马伯文说道：“另外，大胡子送咱们的三桶洗衣液，出门记得拿上，那可是宝贝啊！”
大胡子哈哈一笑，表示很满意。
马伯文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凡事都要事先策划，在马伯文的公文包内，装着录音笔，还有在照相馆每天三十元，租的照相机，当然还有三百元的现金，这是自己上次去沈阳出差的差旅费和补贴钱，交了房租之后，没剩下多少钱，马伯文打算把这三百元钱，当做见面礼。目的很明确，找出给大胡子提供材料的上家！
赵俊磊立刻明白了马伯文的意思，有些事情是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谈的。
李曼茹挽着武鹤轩的手臂，赵俊磊也跟了出来，刚才端茶水的那个女孩，摇摆着走了出来，跟看店的中年妇女嘀咕了几句。
中年妇女看了赵俊磊一眼，点了点头，从身后货架子的底部，拿出来三桶小懒猫洗衣液，递给了赵俊磊。
“谢谢了！”赵俊磊客气的说道，放下洗衣液，拿出一盒红塔山香烟，放在中年妇女身前。
中年妇女笑了笑，算是收下了！
赵俊磊把三小桶洗衣液放到汽车的后备箱，担心起马伯文来，不知道，马伯文谈的怎么样了！
“大胡子哥！”马伯文客气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行家，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在红石镇的某一个小角落，可能有你的小工厂，相信你一眼也能看出来，我不死来查你们的！”
“我没什么可查的，我也是替人办事！”大胡子瞪着眼睛，对马伯文说道：“你查不出来！你也不要问我我的底细，我也不会打听你的名字！”
“哈哈！如此甚好！”马伯文把三百元现金整齐的放在大胡子面前，憨厚的笑道：“这是见面礼，其实我们这次真正的来意，您肯定看出来了，我们是想知道小懒猫洗衣液的配方，我知道，配方是秘密，您肯定也不会告诉我，不过我们打算做洗衣液，对配方很是感兴趣，这个配方，有点像一么牌子的洗发水！”
大胡子眼神犀利起来，抿了抿嘴里的茶水，哈哈大笑：“你真会说笑话！那有什么洗发水制成洗衣液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
“潘美！”马伯文一字一字的说道。
大胡子的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抬起两只蛤蟆眼，盯着马伯文看了几眼。
马伯文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是哈尔滨，还是沈阳？”
“老弟！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大胡子推开茶几上的三百元钱，不怀好意的问道，之前比较和蔼的脸，现在变得有点阴森。
“您误会了！实话实说，我们就是来等着你的，要是想买货物，昨天大可以交了钱，直接买走！可惜你们的小懒猫洗衣液售罄了！”马伯文顿了顿，思考了几秒钟，缓缓说道：“实话实说，我们想知道，你的上家是谁？或者，是谁给你提供的原材料？在洗化这个行业，现在这种事情很常见，比如沈阳的马五子，哈尔滨的赵三！”
哈尔滨的赵三，马伯文是知道的，这个人是总经理李寒峰的发小，开的一个小的厂子，至于沈阳的马五子，马伯文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纯粹是瞎编的，有赵三这个人就走够了！
马伯文说了赵三，大胡子笑了笑，“是赵三让你来的？”
“不是！”马伯文如实说道：“赵三，赵经理没有跟我说，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你只要告诉我，潘美的洗发水，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大胡子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要干什么，什么潘美的洗发水，我不知道！”
“我们也想生产洗衣液，也想用洗发水为主料，稀释后，加上精盐，AES，还有防腐剂，而配置成我们自己的产品！到时候可以低价供应给您！我们在沈阳有实力，也有资金，去做这件事！正如您所知，我们的老板是个粗人吗，话不多，手里有几个闲钱，一直想投资，找不到门路，这不，才想到了洗化行业！您放心！”
马伯文说完，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大胡子。
大胡子微微一笑，“原来你们是这样？我相信你们的诚意！也相信你！不过，潘美的上家，我不知道是谁？这个你可以为赵三！赵三一定会告诉你的！”
“不用了！”马伯文说道：“赵三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
马伯文猜测，眼前的这个大胡子男人，应该跟赵三接触过，赵三一对三角眼，长着鹰钩鼻子，绝对是一副老奸巨猾的长相，总经理李寒峰的这个发小赵三，比李寒峰应该大不了几岁，但是却非常的老道，长相也是略显苍劳，真的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
大胡子隐隐说道：“赵三这个人，有些时候，确实有点不地道！做事好可以，做人不够厚道！”
马伯文心中一喜，在读大学的时候，他研究过心理学，只要对方跟你在一些地方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吗，往往是，水到渠成的！马伯文说赵三刻薄，不够真诚，大胡子说赵三做人厚道，那二人在对赵三的看法上，就达成了共识。
“他是不是吃了你很多的回扣？答应好的事情，也有反悔的？！”马伯文试探性的问道，这也是马伯文猜测，做生意的人无非是为了利益在一起，再为了利益分开，因为这种关系，往往就是短时间的利益融合在一起的，没有利益，合伙人会立马溃散，各走各的路！这既是生意场上的现实问题。
至于，马伯文说赵三克扣眼前这个魁梧的大胡子男人的钱，这是一定存在的，上下线的关系，上线的人仗着资源的优势，或者其他的强项，总会有意无意的克扣下线人的钱财，这都是这种关系的必然结果，到手的钱，谁也不想给别人，再说，他们这种关系，根本没有正式的签过合同，一切都是口头协议，这样下来，往往会生出很多变故。
“看来你年纪不大，确实老手了！”大胡子这样一说，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跟赵三的关系，确实有业务往来，马伯文一听，心中一喜。
“我们不会，这样做！”马伯文说道：“我们跟你谈好价钱，一切按照合同的约定来，谁违约了，就要给对方缴纳违约金，不然的话，就法院见！”
大胡子一听，点了点头，很是高兴。
“真的？”大胡子男人，还是表示有些怀疑。
“当然了！我们是正规的公司！有的是钱，你不用担心，反正你是下线的销售商，谁给你供货，对你来说吗，不都是一样吗，而且货物我们会正规的生产，就像这些手续一样，质量检验、资格认证、商标申请甚至是品牌创造，这些都有我们来做，我们是正规公司，目前只想快速发展，先占领市场，在想办法，改进产品的性能，最后，创造出来，属于我们的产品！就是这样！”
马伯文耐心的说道。
“哈哈！哈哈！”大胡子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在吹牛逼！真的把老子当猴子耍吗？你才出来混了几年？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马伯文临危不乱，缓缓的站起身来，微笑道：“我们能有什么目的，我们只想合作，只是合作而已！一句话，潘美产品的原材料，谁提供给你的！？”
“你他妈的，小崽子！敢套老子！”大胡子中年人愤怒的一砸茶几，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好！”马伯文依旧没有动怒，“你不说，我去找别人，总有人说的！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一切事情吗，都不难办，只要你有一个价！你不愿意合作，我们只好去找别人，去潘美哈尔滨分公司，找王杰辉，也能办成，他不是销售部的主管吗！”
马伯文拿好假冒的公司资料，提起公文包，一抬手，说道：“那告辞了！”
马伯文提起了王杰辉，大胡子的心里防线彻底消失的荡然无存，眼前的这个面目青涩的年轻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王杰辉的？
“慢着！”大胡子中年人，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