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化说着,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瞄了一眼病房,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家里的长子,照顾父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说咱们长期住在爸妈那,多照顾爸妈那是应该的。”
林美娇委屈地说道:“那只是让咱们在那住,也不是给你了。你为了照顾爸,连班都不上了,家里家外就只有我那点工资撑着。医药费是大家伙摊了,可是一天的吃喝,加上水果,不全都是咱们在掏?万一老人走了,全都来分房产,你不是最亏的嘛?”
“行了!”国化生气地骂了起来,“你给我滚!我们兄弟姐妹的事,用不着你个外人来管。”
“你说什么?!”林美娇愤怒至极,她扑上前,用力地推了国化一把,“你说我是外人?我给你生儿子,照顾爸妈,你说我是外人?!”
“我说你是外人就是外人,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孙国化你不是人?事实就摆在眼前,还不然我说了是吗?”
“啪”的一声脆响,结束了所有的争吵。
那是国化打给在林美娇脸上的一个记耳光,林美娇哭着,转身跑掉了。
国化瞧了瞧自己的手掌,这一巴掌恐怕打得有些用力,自己都感觉手被震得发麻。他甩了甩手,又揉了揉脸,做出情绪低落的样子走进了病房。
孙老成看向了国化,国化则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道:“爸,我给你擦擦手吧。”
说完,便拿起毛巾帮孙老成擦手。
孙老成看着垂头丧气的国化,安慰道:“国化,刚才你跟美娇的话,爸都听见了,你的付出爸都看在眼里,房子爸将来会留给你的。”
国化一愣,随即摇头道:“爸,这我可不能要,这个房子还是留给国雨吧……”
提到国雨,孙老成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他冷哼了一声:“那混账,还能回家?”
“那是,那是,”国化点着头,道:“当然了,国雨现在在深圳发大财了,也不会在乎这一套房子。哪像我,一辈子在这工厂里,挣那点可怜的工资,想买房子,猴年马月……不过,我妈跟我大姐、二姐她们也不能同意。除非……”
“除非什么?”孙老成问。
国化的小眼睛眨了眨:“除非先把房证改成我的名……”
被喻为“深圳特区窗口”的国贸大楼,曾以“三天一层楼”的佳绩创造了“深圳速度”,更成为整个深圳繁华与创新的代表。
国贸旋转餐厅位于国贸大厦的第49层,1994年***同志便来到这里,使得它成为了深圳的老地标。在这里,可以欣赏到香港上水、罗湖口岸、红树林以及深圳湾的美丽景色。正因如此,每天旋转餐厅就餐的人都络绎不绝,不仅是国人,甚至连很多外国人都要登上这个“中化之最——全国最高层旋转餐厅”来俯瞰绚丽的夜景。
然而这夜景,此时却并没有引起国雨过多的注意,他乘坐电梯来到旋转餐厅,找到了坐在那里等着他的朱树仁。
国雨快步走到桌前,问道:“朱总,您找我什么事?”
朱树仁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国雨坐下,然后叫来服务员,给了国雨倒了一杯红酒。
“朱总,你这是?”国雨看着摆了满桌的菜肴,一脸莫名。
“啊,没什么,”朱树仁挥了挥手,道,“就想找你聊聊,来,先吃点东西。”
“哎,好嘞。”国雨点头,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朱树仁满意地看着国雨,他最欣赏国雨的一点,就是他的真实和不造作。他自从功成名就以来,虚与蛇委的人太多,但像国雨这样率真而又有担当的人,太少了。如果丽丽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那么,对于女儿的未来,他是完全放心的。
国雨不经意地抬头,瞧见朱树仁如慈父般的笑脸。国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朱总,你怎么不吃啊,光看着我吃,我都不好意思了……”
朱树仁哈哈大笑,他举起杯,与国雨相碰,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将夜色照得绚丽。
“国雨啊,你看现在的深圳灯火辉煌,高楼耸立。”朱树仁望着夜色说道,“谁能想象它刚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着看向远方,目光,变得深远。
“当初我跟我妻子只身来到深圳的时候,一穷二白,除了梦想,什么都没有。我那时候啊,梦想着能在深圳打出一片天,丽丽的母亲义无反顾地支持着我,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最开始的时候蹬三轮车送货,后来发现了收音机配件的需求量特别大,便拿出来所有积蓄,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便开了个小厂子生产配件……”
在此之前,国雨从来没有听朱树仁提起过他的亡妻,和他的从前,因而此时便聚精会神地听着,朱树仁亦继续说了下去:
“收间机配件的生意一点点的壮大起来,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不但还清了借的钱,手上也有了资金,便投资建了更大的厂房。我的步子走得太急,完全没有想到科技的发展竟然那么快,几乎只是眨眼之间,收间机就被淘汰了。由于我没看清形势,还一昧地大量生产收音机零件,以至于当我发现收音机已经不再流行,而是被新兴起的VCD所取代的时候,已经晚了。大量生产出来的收音机零件无人问津,只能积压在手里,我在短短的时间里便从天堂跌倒地狱,几乎倾家荡产。
“当时,我心灰意冷,一度有了想轻生的念头。要不是我妻子的一通电话,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为了家人,我坚持了下来,我及时改变经营策略,将生产线改为生产VCD配件,就这样很快有了起色,也陆续接到了很多订单。从那以后,我没日没夜地工作,管理厂子,却忽略了妻子和女儿……”
说到这朱树仁的脸上,流露出了愧疚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