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对国雨亦是指指点点,从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声,国雨听到的,都是“这儿子是真不孝顺啊”“肯定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之类的指责。
国雨叫苦不迭,他心里委屈无比,可这位老大娘却执着地举着烤地瓜,无奈之下,他只得顺着大娘的意思,勉强张开嘴巴,咬了一口她喂给自己的烤地瓜。
地瓜倒是香甜软糯,可眼前却是一张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脸,马路对面就是国雨要办事的地方,想走,却走不得。
国雨苦着一张脸,这会儿的他,像是一条放在煎锅上的鱼,想跳跳不出去,左右两面都是煎熬。
正在这时,民警赶到了现场,国雨如见救兵般,不停招手向民警示意。民警走来过来,看着国雨问道:“刚才是你报的警,是吗?”
国雨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说说吧,”民警道,“怎么回事?”
国雨便把事情的经过跟民警说了一遍,道:“民警同志,事情就是这个情况,我是真的不认识她。那我把大娘交给你们了,我这还有事儿呢,得赶紧走。”
说罢,自以为终于摆脱了老大娘的国雨,举步就走。小汪的哥们还在等着自己,再拖一会儿,人家证券公司就下班了。
“你去哪?!”
就在国雨想要过马路的刹那,老大娘一把推开民警抓住了国雨的胳膊。
“哎,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跟人约了谈合同,不能迟到!”
“为了跟人谈合同,就不要妈了?!”老太太死死拽住国雨,眼泪也掉了下来。
民警瞧了瞧老大娘,又瞧了瞧国雨,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国雨忙道。
“怎么不认识?!”老大娘用力把国雨拽了回来,“他是我儿子!”
“我不是她儿子!”国雨百口莫辩,“民警同志,你相信我,我真不是她儿子!”
话没说完,他便又被老大娘拍一记。
“行了,你们啊,都跟我回所里吧。”民警见状,便指了指警车,道,“走吧。咱们回派出所做下笔录。”
看来,只得如民警所建议,先上车了。国雨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老大娘还是死挽着国雨不肯松手,国雨无奈,只得拿出名片打电话给小汪的哥们,可是对方电话一直在占线。
国雨便将电话打给了小汪:“我现在遇上点麻烦,可能得晚一些去你朋友的证券公司找他了。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中,你一会儿帮我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麻烦?”电话那端的小汪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用不用我过去?”
国雨连连摇头,道:“不用,没事儿,一会儿就能完事。”
小汪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对了,如果你实在走不开,我就帮你约明天吧?”
国雨刚刚开口,大娘突然一巴掌拍在国雨的肩膀上,骂道:“你个死小子,我和你说话,你就知道讲手机!”
国雨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掉落在地,忙说了声“行了,兄弟,一会儿再联系”,便草草地挂断了电话。
“大娘!”国雨一脸的无奈地解释道,“大娘,您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您的儿子。”
“住口!”大娘不由分说,扬手就给了国雨一记耳光,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把你妈忘得一干二净,亏妈妈这么想你。”
国雨捂着脸,哭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回到派出所,国雨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向民警讲述了一遍。
民警点了点头,便把老大娘交给国雨安抚,走出了办公室。片刻后,他走回来,对国雨说道:“刚刚与其他辖区的派所出打电话联络过,有一位市民报案说他的母亲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回家,对方说的体貌特征,跟这位大娘有些相似,我让那边辖区的民警通知那个市民了,他正在往这赶。你们先稍坐一会儿,相信很快就到。”
国雨点了点头,待民警走后,老大娘拉住国雨,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悄声道:“涛子,妈有东西给你。”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小布包打开,但见那小布包里面还有一层布包,老大娘又继续翻开它,就这样左三层右三层地打开,直到露出一个存折。
“看,怎么样?”老大娘高兴地道:“这个折上是妈这些年攒下的十五万块钱,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的,拿着。”
说着,就把存折往国雨手里塞。国雨急忙把存折推回给大娘,道:“大娘,我真的不是您儿子,您赶紧把存折放好,您儿子马上就来了。”
“说什么屁话!说什么不是我儿子!”大娘脸上的笑容顿失,抬手就打国雨。
国雨挨了好几下,已经是欲哭无泪。老大娘不由分说地把存折硬塞到了国雨手中,板着脸道:“我是你妈!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非得让我生气是不是?”
老大娘的倔强,让民警也束手无策,正闹得不可开交,一名中年男人来到了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位老大娘,立刻快步走过来,扶住老人激动地道:“妈,你这是上哪啦?没事吧?我找你一天了!”
“干什么呀你?逮谁管谁叫妈?我可不认识你!”老大娘一把推开了中年男人,然后迅速躲到了国雨身后,害怕地道:“儿子,他是谁呀?我不认识他,你让他走。”
国雨见老大娘不认识眼前的人,不禁问道:“你是哪位,认识这个大娘?”
“当然认识,她是我母亲!”中年男人跺脚,急道。
“身份证出示下。”民警上前,向男子伸出了手。
中年男子如梦方醒,立刻拿出了身份证和户口,递给了民警。
民警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后,确认了该男子确实是老人的儿子。国雨和民警,这才都松了口气。民警把证件还给了中年男人,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