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是这样离开的啊……
国雨点了点头,他不再说什么,但颓然的神色与受伤的神情,却让卡洛琳感受到与他内心深处的痛楚与挫败之感。
“国雨,虽然我不是中国人,但如果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能让你明白莎莎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卡洛琳认真地对国雨说。
国雨苦笑:“你这是在挖苦我,我简直就是一个大傻X。”
“傻X?“卡洛琳不解地看着国雨,问道,“傻X是什么意思?”
国雨被卡洛琳搞得哭笑不得,他叹口气,道:“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卡洛琳看着国雨,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爱一个人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那我也是傻子。国雨,我愿意等你出狱,和你做一对世界上最快乐的大傻子。”
国雨望着卡洛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进了监狱就是有案底的人,人生已经有污点了。卡洛琳,你年轻漂亮,咱俩在一起不合适,你别再想这些幼稚的问题了,我不想耽误你。”
卡洛琳倔强地说道:“国雨,你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进过监狱怎么啦?你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写论文的时候也修修改改几次才过。不管做错过什么,只要能改,就不算错。”
“你真是跟我一样傻。”看着卡洛琳单纯又认真的脸,国雨无奈地笑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国风的加工厂已经建成,国风也如期拿到了与新西兰的进口合约,事业的新征程也就此开始。
90年代中后期,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科学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导致了国有企业的衰败,大批工人下岗,已经是车间组长的国化也下了岗。
对于一个习惯了每天两点一线工作的人,突然间失去了工作,是一件极为痛苦且不习惯的事情。况且孙鑫眼看就要考大学,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国化来不及对自己的下岗境遇感慨,便开始了他的求职生涯。
眼下,他就穿着林美娇给他买的西服,来到一家事业单位应聘夜间组长。
廉价的西服总是这不合体,那不合体,国化伸手松动着过紧的领子,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事经理露出讨好似的笑容。
人事经理的声音,并没有因国化的笑容而有所转暖:“你的学历是什么?”
国化自豪地挺了挺胸膛:“高中。”
“高中?“人事经理打量了国化两眼,又问:“你会不会电脑?英语?”
国化脸上的自豪顿时萎了下去,他摇了摇头,道:“我一个车间主任用啥电脑,说啥英语啊。把工人管好,把活干好就行了呗。”
人事经理看着国化,用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道:“你首先是年龄不过关,其次是学历不行。我们厂现在连工人年龄都在35岁以下,而且都是大学学历,很多英语说得都非常好,还有出国留学回来的。车间主任就更不用说了,要求会更加严格。所以按照你的实际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工作岗位适合你。”
国化先头听得灰心丧气,这会闻听还有一个岗位能给自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急切地道:“行,行!什么工作岗位我都能适应。”
“那好,我让人带你去。”人事经理喊来助理,那助理瞧了瞧国化,带着国化走进了车间。国化路过一排排现代化的机床,感慨这些机器都是自己没用过的,还暗自思忖,要是真的让他开始工作,恐怕一时之间还难上手。
他正纠结着,助理却带他走出车间,来到卫生间旁边的一个清洁间里。
“到了。“助理说着,举步就要离开。
“哎,等等!”国化一把拉住了助理,“我在哪上工啊?”
“就这。”助理抬下巴指了指清洁间。
“就这儿?”国化莫名其妙,“不是说给我留了个岗位,让我干活吗?”
“对啊,”助理点头,“就是打扫卫生这个活。”
“你说啥?!”
国化顿时火了:“我来应聘车间主任,你们让我打扫卫生?你们这是在侮辱我!”
说完,便愤然离开了。
他满腔怒火,在大街上走得亦是虎虎生风,然而走着走,心里的那股火气却又忽然熄了,整个人也颓了下去。
不管人家是欺负了自己,还是侮辱了自己,最终的结果,是他没能找到工作。
而家里有一个正在等他的人,是只看结果的。
国化开始了担心,他担心回家被林美娇数落,索性编了个借口说人家让自己等通知,然后降低了自己的应聘标准,照着报纸上的招工启示,又来到了一家商场应聘库管。
这次,商场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倒没有问他学历,也没有问他会不会电脑,而是直接告诉国化:“从现在开始为期一个月是试用期,你现在就可以去工作了,过了试用期就可以转正。”
国化喜出望外,谢过了对方,就开始上岗工作了。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库管也需要帮忙御货、搬东西,说白了,是体力活。国化在车间工作,原本便也没干过多少体力活。第一天搬箱子的时候,就不小心把闪到了腰。
国化扶着腰,一点一点挪到椅子,靠在上面休息。偏在这时,被工作人员瞧见了。他走过来,直截了当地告诉国化:“这个工作不适合你。”
国化霍然起身,急切地解释:“我、我能干好,我能干好,就是刚才一不小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便摇头道:“大叔,库管的工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光摆摆货,记记数就行,还得需要体力,也有危险性的!你要是在我们这工作时出点什么意外,我们商场也承担不起呀。再说你年龄大了就应该在家待着,别出来受累了。”
对方的话说得客客气气,国化只得点头应着,心里,却尴尬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