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亮,陆昭凌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在院中练起刀来。
以往此时沈凤九都会来为她做些指点,可这日一直等陆昭凌练完了刀,要用早膳了,也迟迟不见他。
陆昭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忍不住来到沈凤九的居室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她试探性地推了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凤九并不在房中。
随后一直到下午,也没见到沈凤九的踪影。
陆昭凌还叫秋喜出去打听了一圈,到处都说没见过沈公子。
跑哪里去了,这人……
虽然以往沈凤九也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但这日陆昭凌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有名宫女提了食盒过来,说是永和宫的娘娘做了小点心,送给同光公主尝尝。
陆昭凌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捡了两块桂花糕尝尝,味道还不错。
诶……等等……方才那名宫女说,这是李珠儿做的?
李珠儿怎么会有这等手艺……
陆昭凌觉得不对,正要起身叫秋喜去追那名宫女,却没想到脚下一软,跌坐了回去。
奇怪……怎么觉得……有点使不出力气……
是……桂花糕……
陆昭凌头脑发沉,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力反抗,很快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入眼只有一片漆黑。
有那么一会儿,陆昭凌还以为自己瞎了。
好在没过多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身体也逐渐恢复了知觉,陆昭凌开始能够感知到自己所处的空间。
这是一间阴冷潮湿的屋子,四面墙壁,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小的铁门。
陆昭凌被紧紧地捆绑在一张木椅上,连双脚都被分别绑在两条椅腿上,动弹不得。
倒是嘴里没有被塞上布条,还能说话。
不过,看这地方密不透风的,想来是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所以才没有封口吧。
陆昭凌这样想着,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果然毫无回应。
陆昭凌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些。
这是什么地方?虽然不知从昏迷到现在过了多久,不过应当还在皇宫内。
这里非常潮湿,像是一间地牢。
陆昭凌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在心中猜测自己的处境。
会是谁呢……派人冒充李珠儿给我送点心,看样子也是专门挑了沈凤九不在的时间,应当是个熟悉的人……
我在皇宫里熟悉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与谁有什么过节。
那……只能是……
陆昭凌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先不去想这些,先考虑一下从这里逃出去的对策。
绑着陆昭凌的椅子在这间屋子的正中,四周什么也没有,墙壁上也光秃秃的,只有一扇铁门。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双脚也被绑在椅腿上,再加上迷药的药效还未完全过去,她也使不出多大力气。
低头仔细看时,陆昭凌才意识到,自己的外衣也被脱掉了,兴许是防止她藏了什么利器。
考虑得很细致呢……
陆昭凌心中感叹。
此时身体开始没有那么麻木了,陆昭凌感到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要尽快想想办法……
虽然觉得眼下的境况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陆昭凌还是用尽力气扭动身子,带着椅子向前挪了一下。
兴许挪到那扇门边,可以找找有没有能利用的东西。
陆昭凌这样想着,又咬着牙努力向前挪了几下。
太难了……
她叹口气。
脚被绑着,也使不上力气。
不过休息了片刻,陆昭凌还是继续努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凌也没能挪出多远,她正喘几口气休息一下,那扇铁门就在她的注视中,缓缓打开了。
一个人拿着烛台走了进来,似乎意识到陆昭凌挪动了位置,那人笑了笑,开口道:“昭凌,你还真是不肯轻易放弃呢。”
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陆昭凌看着那人一步步向她走来,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和善的笑意。
和陆昭凌猜的一样。
是一向热情地喊她作“昭凌妹妹”,并在她额头留下青涩一吻的,二皇子白玘。
在摇曳的烛光中,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笑起来仿佛一个迷惑人心的魔鬼。
“果然是你。”陆昭凌心中有些刺痛。
“呵。”白玘笑了一声,“昭凌,你有没有觉得,这座皇宫,有些太闷了?”
陆昭凌没有说话,白玘也不在意。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常常觉得,这皇宫仿佛被什么东西罩了起来,不透气似的,闷得人发慌。这宫里的人都要温顺又小心翼翼地张口呼吸,才能苟活下去,一不留神大意了,就要窒息而死。你说,这是不是个可怕的地方?”
“你不是过得很得心应手么?”陆昭凌仰头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玘。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魔鬼?”白玘俯视着陆昭凌,面容被烛光映得有些扭曲。
“是。”陆昭凌道。
“呵。”白玘反而绽开一个笑容,“只有魔鬼,才能在安平的皇宫中生存下去。”
“白珩根本不想与你相争,你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昭凌,你就是这样,明明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为白珩伸张正义。”白玘俯下身子,手指从陆昭凌脸上划过,凉凉的,又向下滑过她白皙的脖子。
陆昭凌浑身发麻,将头撇向一边,挣扎着躲开。
“我从小就十分懂得如何在皇宫中生存。要学会隐藏自己,要做出一副温顺无辜的样子,又不能让父皇认为我软弱。这其实很难,但我做得很好,我在宫中如鱼得水。”
“你确实很擅长伪装。”陆昭凌冷冷道。
白玘并不在意陆昭凌的嘲讽,继续说道:“其实起初我有些讨厌你,因为你与这座皇宫简直格格不入。明明你也好歹是个公主,怎么这样不懂生存的规则?你这样的人,在皇宫中早该死了许多次了。我曾想过,是不是因为你这副样子,才被自己的父王抛弃,送来做人质的。”
“但后来,我发现我渐渐喜欢上你,昭凌。尽管我撒过许多谎,但这一句是真的。”白玘凑到陆昭凌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耳根处,“你就像一块纯洁的璞玉,晶莹通透,闪着光吸引我,我好想、好想……疯狂地把你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