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要员 武汉被捕
钱壮飞成为情报战线上大名鼎鼎、流芳后世的英雄,与“顾顺章事件”有很大的关系。危急之中,他挽救了中共中央和一批党的领导人。真可谓时事造英雄!
1931年4月,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中央特科负责人之一的顾顺章,从上海将张国焘、陈昌浩两位红四方面军的领导人送到武汉后,将随行的两位特科工作人员打发回上海,自己留在武汉干起了老本行——表演魔术。在上海时,顾顺章就经常背着周恩来私自外出演出,为这事没少挨周恩来的批评。现在离开上海到武汉了,没人管束的顾顺章觉得自由自在多了。
顾顺章完全置地下工作的纪律不顾,用他过去用过的名字“化广奇”在新市场竖起了巨幅醒目的广告:著名魔术大师化广奇莅临武汉演出。开头连演三场,场场爆满。摸着赚来的一大沓钞票,顾顺章兴奋异常。他想趁此机会多赚些钱,就和游艺场老板商量,再加演几场。老板有钱赚,当然也就同意了加演。
三天过去了,周恩来见顾顺章过了好几天还没回来,心里非常着急,他担心顾顺章出事。经过与陈赓商量,周恩来决定派特科的同志再到武汉去找他。
此时,武汉有个叫尤崇新的人,心里也非常着急,他在武汉的大街小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这个尤崇新其本名叫游无魂,江苏人。他1925年参加革命,并积极投身于1927年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从1927年11月到1928年1月,游无魂曾担任了三个月沪中区委书记。沪中区委是为了组织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而专门建起来的,1927年3月7日成立,最初叫公共租界区委,后改为沪中区委,游无魂是沪中区委的第三任书记。1927年6月,中央决定撤销上海区委,由江苏省委兼上海市委。所以,有的文献中说他是江苏省委干部。
1930年秋,游无魂被调到湖北工作。11月,长江局重新组建武汉市委,市委书记就是游无魂。
1931年1月,游无魂在武汉被捕。开始他还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年3月,游无魂等被移交武汉军法处,被宣判死刑,定于4月中旬执行。他经受不住了,经过一夜思想斗争,他咬破手指写了“白衬衫血书”,托看守卫兵送给国民党求饶:“我是江苏共党常委,参加上海共产党数次暴动,凡共党高级干部没有不认识的。这些干部常秘密来武汉巡查或调动,请恩允我一个月生命,在一个月内,天天照例请派捕手监视我,指认共干,如无结果,即将我正法。”他表明自己现在的真实身份是湖北武汉地区的共产党最高领导人,现愿意戴罪立功,并为自己重新取名“尤崇新”,意为自己要重新做人。
“血书”被送到了中统特务头子蔡孟坚手里。这个蔡孟坚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当时未满26岁,年纪不大的他已经是个老牌特务。蔡孟坚,江西省萍乡县人,1905年9月20日出生于萍乡市芦溪县长丰乡。在萍乡中学读书期间就秘密参加了孙中山先生领导的中国国民党地下组织。后来蔡孟坚从青岛大学经济系毕业,又到日本庆应大学、东京大学研究院读研究生。蔡孟坚从日本回国后,加入了国民党中统。徐恩曾对他非常器重,他做事也特别卖力,很快成为徐恩曾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
蔡孟坚公开的职务是国民党武汉警备区侦缉处副处长,实际上是中统驻武汉特派员。1930年秋天蔡孟坚到武汉执行“铲共”任务,他先是化装成渔民,进入中共控制的洪湖地区,偷偷拍摄了不少侦察照片。接着在1931年春,他又接连在武汉逮捕了中共湖北省委和中共长江局两个机关的负责人。中共湖北省委书记被杀害,中共长江局负责人兼武汉市委书记游无魂叛变。
尤崇新告诉特务头子蔡孟坚:抓捕共产党人的难处,主要是中共地下党员都有化名,如按图索骥按真名假姓找人是找不到的,只有人的脸是变不了的,只要不断在街上搜索,总能找到熟悉的中共人员,也有可能抓到重要人物。
蔡孟坚本想枪毙他算了,另一个共产党叛徒周大烈(宋惠和)建议留他一命,让他去找共产党,但时间上不给他“一个月”这么长。蔡孟坚采纳了周大烈(宋惠和)的方案,限尤崇新一星期内找到共产党,否则就枪毙!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尤崇新,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接受这一条件。
三个月前还是共产党高级干部的尤崇新,就这样成了共产党的叛徒。蔡孟坚派特务随尤崇新在街头到处游荡,几天来一直在四处寻找共产党。他总是把帽子压得很低,生怕别人认出他来。可是一连几天在到处乱嗅,也没有找到共产党的影子,事关性命能否保住,他能不急吗?
尤崇新带着便衣特务在武汉的江汉关码头搜寻共产党,从武昌方向开来的轮渡一趟又一趟地靠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上岸的人。突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得差点要叫出声来!一个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中年人手提柳藤箱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不是上海工人纠察队的领导人吗?尤崇新曾参加过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他太熟悉这张脸了!
尤崇新看到的,正是初到武汉的顾顺章。他正要跟过去,从他面前经过的一群人挡着了他的视线,等他再搜寻那个共产党要员时,中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对他来说,这是性命悠关的事。眼看七天时间就要到了,蔡孟坚又来“索命”,他只好如实说:“我已经发现共产党头子到了武汉,这个人曾领导上海工人暴动。请再宽限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在武汉把他抓获归案。”
蔡孟坚瞪着眼对他说:“想耍我?发现了目标,为什么不立即抓捕?”
尤崇新沮丧地说:“码头人太多太杂,一转眼就让他溜了。但我敢肯定,他一定还没离开武汉,我一定可以把他找出来!”
尤崇新当时没有及时向蔡孟坚报告共产党要员之事,逼到头上才说出来,其实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认为:告诉蔡孟坚后,他肯定要来个全城大搜捕,抓到了这位共产党要员,事情是蔡孟坚办的,与他没多大关系;如果抓不到,蔡孟坚会怪罪他无能,甚至会怀疑他为活命谎报军情。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活命,也是为了日后能在国民党里有点立身的本钱,尤崇新想亲自抓住这位共产党要员,所以才没及时报告给蔡孟坚。
现在他后悔极了,生怕蔡孟坚要他的命。蔡孟坚听说来的是条“大鱼”,就姑且再相信尤崇新一回,给他延长了三天时间:“给我记住,十天之内,如果再找不出共产党,那就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尤崇新不分昼夜,四处寻找上次发现的那位共产党要员。眼看十天就要过去了,仍然没有进展,他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关键之时,他转悠到了新市场游艺场,看到了那幅醒目的广告:著名魔术大师化广奇莅临武汉演出。
“是他,这个化广奇就是中共要员顾顺章!”
顾顺章对这一切全然不知,还在十分投入地演他的魔术。4月24日,当演出结束后,尤崇新死死地盯着他,跟着他来到法租界的德明饭店,弄清了他住的具体地点。然后,他赶紧报告了蔡孟坚。15分钟后,特务驱车赶到,四支黑色的手枪对准了顾顺章,他被捕了。
顾顺章带着侥幸心理,一路上反复说:“你们弄错了,我只是个玩魔术的。”特务们不耐烦地说:“少装蒜,到了警备区大狱你就老实了!”顾顺章被押到了国民党武汉警备区,蔡孟坚大喜过望,吩咐对顾顺章进行突审。
黎明自首 截获电报
有“铲共专家”之称的蔡孟坚,对付共产党中的软骨头很有一套办法。他厉声喝道:“顾顺章!”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早有心理准备的顾顺章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
“别跟我玩这一套了,顾顺章,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不叫化广奇,你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特科负责人。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再抱有什么幻想了!”
顾顺章知道混不过去了,冷冷地说:“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那还审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蔡孟坚告诉他:“对你这样的共党要员,有两条路可选择,要么与我们合作,要么拉出去杀头。我希望你能识时务,与我们合作。”
顾顺章沉默了半晌,问道:“你们的处长蔡孟坚在不在,我要见他。”
蔡孟坚问他:“你怎么知道蔡孟坚是这里的处长?”顾顺章略显得意地说:“你们在全国的侦缉处长我都知道!”
蔡孟坚觉得顾顺章在摆臭架子,人都被捕了,还要装大样。他不耐烦地对顾顺章说:“我就是蔡孟坚,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就是蔡孟坚?”顾顺章连看都没看蔡孟坚,口气很强硬地说:“你马上派飞机把我送到南京,我要面见蒋委员长!”
蔡孟坚听他口气不小,一时倒还真被他唬住了,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客气了一点:“蒋委员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这样吧,你有什么事,我可以给你引见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
“不必了!”顾顺章口气十分坚决地说,“见了他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说,你们想把共产党一网打尽,只有马上把我送到南京见蒋委员长。我有很多重要机密,别人面前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顾顺章认为,自己在共产党里地位不低,手中有很多重要的机密情报,诸如他知道设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机关和中央领导人的地址,他还知道不少安插在国民党重要部门的中共地下党员,凭这些东西他可以成为蒋介石的座上宾,日后投靠国民党,官位肯定不在何成浚、蔡孟坚之下。因此,他没把蔡孟坚与何成浚放在眼里。
顾顺章提醒蔡孟坚说:“我到南京之前,千万不要发电报或打电话报告我被捕一事,这一点千万要记住!”
既然顾顺章已经表示了归顺之心,蔡孟坚想到日后要共事也不好为难他,就把他想见蒋介石的事与何成浚报告了。何成浚听到成顺章愿意归顺的消息后,很是高兴,毕竟顾某是个中共内部举足轻重的人物。但高兴之余,何成浚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顾顺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在有意拖延时间,想等待共产党来救他?像他这么重要的一个共产党大官,共产党是不可能不管的。再说他也担心,万一见到蒋介石,他还是什么也不说,老头子被耍,问题可就太严重了!他感到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就把他推回给了蔡孟坚,让蔡孟坚去执行。
蔡孟坚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对顾顺章说:“顾先生,你要让我们相信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总得有点表示吧。要不,我们怎么相信你,怎么安排你去南京呀!”顾顺章听明白了蔡孟坚的意思,他让特务拿纸和笔来。从蔡孟坚手中接过笔后,他将红二方面军驻武汉办事处工作人员名单、中共中央驻武汉交通站名单和鄂西根据地驻武汉办事处工作人员名单写在纸上。
半信半疑的蔡孟坚根据顾顺章提供的名单去抓人,果然抓住了一些中共在武汉的地下人员。看来这个家伙不是假投降,何成浚决定把顾顺章送到南京去。但要是用飞机来接他,要经过南京批准,手续办起来很麻烦。于是,何成浚决定用军舰把他押送到南京去。
何成浚、蔡孟坚对于顾顺章提醒的“千万不要发电报或打电话”一事,并没有当一回事。为了向上峰邀头功,他们在4月25日这天分别向蒋介石、陈立夫、徐恩曾发了电报,将顾顺章被捕及他的要求告诉了他们的上级。
话开两朵,各表一枝。4月25日这天正好是星期六,周末阴雨绵绵笼罩着南京。地处南京中山路5号的中统办公室,徐恩曾草草地处理了手头上的一些事,把机要秘书钱壮飞叫了进来:“周末我想去上海度假,又得麻烦你在这里值班了。”钱壮飞非常礼貌地回答:“主任,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去吧,我里一切有我呢!”
徐恩曾去上海度假,实际上是去上海会情妇。风流成性的徐恩曾,在上海有情妇王书元,还经常上妓院去风流快活。钱壮飞到调查科上任后,很快得到徐恩曾的信任。一切往来信件,公函,电文等都由他代拆代办,就是徐恩曾的一些家事也由他出面处理。
钱壮飞一人在“大本营”办公室值班,突然有人敲门,钱壮飞说了声“请进!”进来的是机要员,她送来了一封急电。机要员出去后,他拿过来一看,上面印有“徐恩曾亲译”几个字。再一看,发电报的是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这种事钱壮飞见得太多了,开始并没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一会儿,机要员又送来一份写着同样字样的急件。这下引起了钱壮飞的注意,会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呢?钱壮飞开始有一种不祥之感。他随即打开了第一封电报,用秘密掌握的密码本,将电报内容译了出来。何成浚发来的电文是:“共匪政治局委员,负责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黎明,业已于昨日下午被捕并已自首。”
钱壮飞知道,电文中所说的“黎明”,是中央特科顾顺章的化名。他立即冒出了一身冷汗!顾顺章是中共一个重要人物,他领导的“红队”确实惩治了不少叛徒特务,因此居功自傲,除了周恩来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其他人都不在他话下。他利用工作的特殊性,乱花钱,生活日渐腐化,几乎是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他在上海英租界里有自己的公馆,里面的摆设非常奢华。陈赓说过:“只要我们不死,就一定能见到顾顺章叛变的那一天。”
把第一封电报原样封好后,钱壮飞打开第二封电报进行翻译。该电报的内容是:“黎明已归顺中央,说有消灭共匪中央的重大计划,欲面陈蒋总司令。”没过多久,武汉方面发来了第三封密电,电报还是何成浚发给徐恩曾的:“何长官电请陈部长,速报蒋总司令,调军舰一艘即赴汉口,以便押解黎明赴宁。”钱壮飞分析,顾顺章真的已经叛变了,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把情报送到中央领导同志那里。
就在这时,武汉方面发来了第四封电报。电报称“虑事关十万火急,汉口方面已征招商局客货轮一艘。即刻押解黎明赴南京。”钱壮飞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关注事情的发展。很快第五封电报又送来了,电报内容为:“调查科驻武汉特派员蔡孟坚将于明日飞抵南京,向钧座禀报。”
一切已经非常清楚,顾顺章成了叛徒。如果不及时把这个情报告知中央,后果将不堪设想。是自己立即离开这里去送情报,还是另想办法?钱壮飞想起了李克农对他说的话:“伍豪(周恩来)同志多次叮嘱,你这个位置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考虑到打入敌人内部不容易,这一走马上就会暴露无遗。他决定暂时留下,先让家里人去送情报。于是他连忙回家,叫醒了女婿,他让女婿刘杞夫连夜前往上海,找李克农迅速把情报送到党中央。
临危不惧 大智大勇
把女婿刘杞夫送上去上海的火车后,钱壮飞回到“正元实业社”,此时已经是深夜。值班人员送来了第六封电报。电文为“切勿让钧座以外人知道,否则将中国共产党上海地下机关一网打尽的计划会落空。”这封电报中说,顾顺章自首的事情,切不可让徐恩曾以外的人知道。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徐恩曾身边有靠不住的人!从电报分析,顾顺章很可能出卖了钱壮飞。经过冷静的思考,钱壮飞最后下定决心离开南京。他把自己的账目和相关的文件进行了处理,再到“民智通讯社”通知他安置在那里的一位同志转移。太晚了没找到人,他就用刀子将桌子上的一张地图从中间划为两半,暗示已经“破裂”,今后要“切断”联络。
4月26日凌晨,他驱车赶到电信局。虽然已连夜派刘杞夫直奔上海送情报,为求“双保险”,钱壮飞还是给上海方面发了一封电报:“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转院”,“天亮”暗指黎明(即顾顺章),“已走”即指叛变,他这是在向上海的中央报警。接着他又给天津“长城通讯社”的胡底发了一封电报,上面写道:“潮(李克农与钱壮飞的代称)病重速返。”“潮”是钱壮飞的别名钱潮,暗示他撤离。
办完这一切,钱壮飞松了一口气。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为了拖延时间给送情报的刘杞夫创造更有利条件,也为了不致于过早让敌人发现而采取措施,钱壮飞从容不迫地开车到火车站,将徐恩曾接回“正元实业社”。
回到办公室,钱壮飞将六封电报送到徐恩曾面前,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对徐恩曾说:“武汉那边或许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连发来六封电报,而且都是让您亲译的密电。”徐恩曾打开电报准备翻译电文,钱壮飞“知趣”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徐恩曾一封一封地译出电文,先是面露喜色,可译完最后一封时,面部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他把钱壮飞叫到办公室,告诉他:“电文中说抓获共产党头目顾顺章,顾某交待我们这里有共党分子潜伏。”
钱壮飞说:“事关重大,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徐恩曾点头赞同,便说今后要加强防范。钱壮飞随便附和了徐恩曾几句,然后装着回家休息的样子,离开“正元实业社”。他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考虑离开南京时到带着女儿和年幼的儿子不便行动,钱壮飞只好忍痛将他们留下。自己走了,家里人怎么办?国民党特务手段很残忍,钱壮飞担心家里人遭到徐恩曾的迫害。出于爱子之情,钱壮飞离开正元实业社时,他在办公桌内给徐恩曾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与徐恩曾讲明利害关系,给他一些必要的警告。钱壮飞写道:“政见不同,勿为难子女。否则秽行披露报端。”钱壮飞掌握了徐恩曾大量的不光彩隐私,估计徐恩曾不敢对他家人做过分的事。否则,便要将掌握的徐恩曾贪污特务经费、暗算同僚和生活上的一些隐私都捅出来。
办完这些事后,钱壮飞立即赶往车站,乘火车前往上海。
就在钱壮飞紧急处理相关事宜的同时,4月26日清晨,刘杞夫到达上海。按照他岳父钱壮飞提供的联络方法与地址,马不停蹄地找了好几个地方,后来在凤凰旅馆终于找到了李克农。
一路赶来的刘杞夫,见到李克农后气喘吁吁地说:“李叔叔,我岳父让我……让我通知您,顾…顾顺章……叛变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听到这个情况,李克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顺章在上海武装起义中表现得那么勇敢,他领导的红队专干“除奸”之事,他自己怎么会成为叛徒内奸呢!
刘杞夫见李克农眼睛瞪得大大的,定神后认真对他说:“我岳父截获敌人的电报,得到确切情报,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叛变了。他要我赶来通知您,让您今天必须把这个消息通知中央有关同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克农问:“你岳父现在在什么地方?”刘杞夫带着伤感的语调回答:“他和椒椒(刘妻)都还在南京。徐恩曾很快就要回南京了,怎么办呀!”
事关重大,他让刘杞夫不要回南京去了:“南京现在很危险,我想你岳父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他会妥善安排好的。你不要回去了,回去等于自投罗网。”可刘杞夫放心不下岳父和妻子,硬是要回去:“越有危险我就越应该和他们在一起。”说完他流着泪转身就走了。
刘杞夫一走,李克农马上想到要通知中央有关同志,可中央指定他的单线联系人是陈赓,4月26日又不是和陈赓接头的日子,怎么办?他只好前往陈赓可能去的地方找他,可是跑了好几个陈赓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找江苏省委,因为找到江苏省委就一定能找到陈赓。
李克农想到了过去他曾去过的江苏省委的一个联络点,他去那里与组织接头。他这样做是地下工作的纪律所不允许的,但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样在江苏省委的帮助下,李克农于27日早晨在祥生汽车出租公司的修理部找到了陈赓。
周恩来接到陈赓李克农的报告后,立即会同江苏省委书记陈云以及特科的同志聂荣臻、陈赓、李克农、李强等人,采取紧急措施。4月27日晚上7点半钟,中央特科在上海四马路的“福兴字庄”召开紧急会议,会上周恩来通报了顾顺章叛党的消息,然后对转移进行了具体的安排。采取的主要措施有四条:一、对中央直属机关进行周密的保卫和转移,把所有中共中央和江苏省委的秘密机关全部撤离原址;中央直属机关秘密工作方法完全改变;二、对一切可以成为顾顺章侦察目标的干部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有的调离上海;三、把顾顺章所知的领导人、秘书及家属住址全部搬迁。领导人的秘书全部调换新人担任,销毁大量的机密文件;四、果断地处理和切断顾顺章在上海一切可利用的亲属和社会关系。
当天夜里,中央直属机关、江苏省委以及共产国际驻上海的各个机关,全部搬走转移。由于措施得力、实施及时,使中共避免了一场空前的大灾难。
钱壮飞提前一站下了火车,绕道进入上海市区。到上海后,很快找到了党组织。周恩来非常关心钱壮飞和他的家属的安置问题,指示特科要妥善安置好。在组织的安排下,钱壮飞住到了中共党员李宇超家里。与此同时,李克农到钱壮飞家,简单地向他夫人通报了情况,告诉她:“如有人来找钱壮飞,你一口咬定不知道。过两天组织上会来人与你联系。”敌人到钱壮飞家里搜捕他,钱壮飞夫人张振华机智应对,她故意哭着说钱壮飞“他在南京找了小老婆,早就不过问这个家的事了。”特务们信以为真,匆匆离开钱家去抓更重要的中共首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