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请柬定然是要递的,可一直没等到内朝官的回复,大家也就默认这种场合秦恪是不会过来的。
只是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让离珠一时有些惊慌。
锦儿在旁边提醒她:“小姐,时间要到了。”
离珠连忙收敛心神,连连点头。
整个笄礼的流程离珠已经记着,雁儿过来喊:“小姐走了走了!”
离珠深吸一口气,穿着一身素衣走到前院。
看都院子里黑压压的人,离珠心口一紧。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皇上坐在台上,投过视线打量着离珠。
离珠福了福身子:“见过皇上。”
秦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继续。
见过秦恪之后,离珠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站在台上正中央,视线平静的扫过在场的人,心里却有些慌张。
本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秦恪的到来就像一个不确定因素,让她深感不安。
离珠视线落在台下,墨临渊站的并不远,已经很接近他。
这对于墨临渊来说其实很难得,他历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对于这种场合,一直都是能避就避,今日算是为离珠破了例。
墨临渊眉头还是习惯皱在一起,形成一个褶子。
他看着离珠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
离珠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她像是受刑一样,挨过了流程,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礼服长裙。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走下去,却见那边秦恪站起身。
他浅浅的笑着,神情中带着一点疏离和骄矜。
“若不是今日,朕恐怕都要忘了大都统今年才及笄,这是朕赐予你的贺礼,你好好收下。”
看着台子下面堆着的金银宝箱,他身后跟来的太监想要上前唱数,被皇上制止住了。
离珠连忙跪下。
“承蒙皇上厚爱,微臣谢过皇上。”
秦恪道:“谢就不用了,大都统年纪轻轻就为我高陵立下过不少汉马功劳,是真真正正的巾帼不让须眉,着实让人敬佩,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离珠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她之前是不是误会了秦恪,没准秦恪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她杜绝朝堂上的流言蜚语?
那还真是错怪他了。
“大都统还没许人家吧?”
离珠身子一颤,眼睛蓦地睁大了几分。
她低着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冷汗却沿着额头滚落,之前对秦恪的些微好感已经消失不见。
她的声音很沉,脊背绷得紧紧地,手掌抱拳放在胸前但还是忍不住颤抖着。
“回皇上的话,维有国,才有家,如今东洋未平,朝中局势未稳,微臣既然做了大都统,此生就没有想过再嫁人,臣愿意一辈子呆在天魁,为皇上效力,求皇上成全。”
离珠这话说出来,底下又是一阵骚动。
她想过自己今天这袭话说出来代表什么,可是此时墨临渊就在台下。
离珠不敢去想,若是以后秦恪以她为人质,去要挟墨临渊,会怎样。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是没有遇到墨临渊,这条路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秦恪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这就是大都统自己的选择吗?”
离珠整个人跪了下去,她上半身跪得笔直,眼睛平平的直视着前方。
“是!”
秦恪突然笑了起来。
“大都统莫要再开玩笑,朕前几天,才听下面的百姓说,民间在评选美人,大都统可是拿了魁首,你这样的美人朕怎么敢不让你成婚,把你绑在天魁,朕怕是以后都要睡不好。”
秦恪略微侧过身子,眼睛扫了一圈,最终看着墨临渊说道: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同墨临渊呢,朕之前没少听娴妃娘娘还有先皇提起来过,父皇在世的时候,也一直想撮合你们,你们两个在一起也算是一段璧人佳话,再加上武王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也算是成全父皇生前的心愿,朕亲自给你们赐婚如何?”
秦恪一席话说的不急不缓,离珠整个人都略显僵硬。
她想要反驳,却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话都被秦恪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
这个秦恪……
离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秦恪身子后仰。
“还不谢恩?”
离珠内心一阵慌乱,本能的抬眼去看墨临渊,墨临渊一张脸像是用冰雕出来的,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眉头紧紧皱着的疙瘩也放松下来。
离珠心里一紧。
“大都统,谢恩啊——”
旁边的小太监小声提醒离珠。
离珠嘴唇苍白,但已经回过神来,她弯下身子,整个人都跪在地上:“谢陛下。”
台子下面,墨临渊也跟着跪下:“谢陛下。”
“起来吧,圣旨等会儿到,笄礼继续。”
直到秦恪走下去,离珠才后知后觉的直起身,雁儿扶着离珠下去。
院子里闹哄哄的,先前昭翌怕无聊,还特意打听了别的人家是怎么办的。
最后弄了些吹笛子敲编钟的乐人过来,场面倒是有几分文雅。
翟彧沉将还在发着懵的离珠挡在后面,恭送皇上下去。
秦恪没有回头,仿佛他刚刚只不过事随意说晚上要吃什么?
离珠目光空空的,没有什么神采。
怎么会这样?
离珠甚至不敢去看墨临渊现在的表情。
她心里隐约有种愧疚,她是不是早就应该预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笄礼是不是就不应该办?
她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笄礼不办又能如何?
离珠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翟彧沉还是心疼她,等皇上落座,转身去找离珠。
看到离珠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说道:“先带她回去吧。”
离珠回到屋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她整颗心还在砰砰砰直跳,脑海里又想到墨临渊冰冷的神情。
秦恪这个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她可以猜到,墨临渊先前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半,那要是……
离珠搓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可能一直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雁儿过了半响,过来敲门。
“小姐,二哥说你这边冷静下来了,就先出来,不好让宾客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