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却极是厌恶和不耐烦。
墨临渊为什么要查这个人?这些年他在京城做下这么多事情,墨临渊当真没有觉察到半点?
墨临渊、将军府、东洋人。
这些东西好像连成一条线,离珠再看向面前这人的时候,眼神锋利。
平安就像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狼,毫不掩饰的露出带血的獠牙,他一张脸扭曲着:“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离珠手指背抵着下巴,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为什么会后悔?将军府自身难保,还顾得上你,至于和你做生意那些人,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实话告诉你,万福就在地牢,他的人都没了,你的人还剩多少?他们会来救你吗?”
平安死死咬着呀,一字一句的蹦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离珠沉默的看着她,几个人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离珠起身说道:“你去找大夫过来,先帮他包扎。人就先送回去地牢。”
“喏。”
靳奕把人送回地牢,离珠没着急走,绕着整个院子走了一道。
院子里的女人还有孩子被分开,聚集到厢房,离珠令下面的人煮了米粥,派发到几个人手上。
这里是个三进的院子,跟离珠想象的差不多。
靳奕他们已经简单收拾过一遍,可院子里还是脏乱差,后面的后罩房有一半供下面的人休息,另外一半当做仓库。
离珠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账本,又到地牢里面看平安。
“丰臣安秀,账本在哪里?”
黑黢黢的地牢中,平安皱着眉盯着离珠,他坐在地上,身上已经包扎过:
“二十三年前,东洋和高陵一战,东洋战败,我和我姐作为俘虏来到京城,伺候这个名字就没有再用过,恐怕当初带我们回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你为什么会知道?”
离珠问道:“你姐是不是叫丰臣葵子?”
这些东西她都是在墨临渊的书房看到过,墨临渊除了调查过丰臣秀安,还调查过这个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的信息少得可怜,似乎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丰臣安秀点了点头。
“她人呢?”
“死了。”
离珠动了动嘴,她听到自己声音沙哑的问道:“她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丰臣秀安一顿,说道:“十多年前和他娘一起死了。”
“你撒谎。”
离珠说完这句话,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墨临渊就是那个活下来的孩子。
“他叫什么名字?”
丰臣秀安嗤笑一声:“一个杂种也配有名字?怎么,你认识这个杂种?”
离珠脸上的颜色蓦地冷了下来。
她平静的接过一桶冷水,“哗”地一声倒在丰臣秀安身上,冷水溅到离珠脚下,丰臣秀安被这桶冷水激的一个寒颤,失声喊道:“你疯了吗?”
离珠退后两步,平静说道:“我没疯,疯了的人是你。你们看住他,除非他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别让他睡觉。”
离珠说完,就走出了牢房。
很难想象,几这么一个三进的院子,下面竟然有地牢,离珠可以想象平时这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下过雪的天很冷,老兵们在离珠眼皮底下偷着喝酒。
靳奕候在走廊,看到离珠出来,才上前问道:“公子,我们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天,我已经让人收拾出一间房间,您要不要先过去休息?”
离珠心里从没有这么乱过,她心里堵得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墨临渊如果知道,
“今日天冷,你让下面的人熬点姜汤,大家先应付着,你也喝一点。”
靳奕说道:“好,公子今天也着了凉,等会儿我让人送到你屋子里,你也喝一点。”
离珠知道她今日还是任性了,这当头她如果再生个病,明日要去见徐烜的事情只怕会更麻烦。
“好,对了,你有没有让大夫给他们看过?”
靳奕半响才反应过来。
“大夫还没走,我去跟大夫说一声。”
离珠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嗯,让他出去不要乱说。”
靳奕转身去找大夫,离珠看到门口一个少年扒在厢房的门口看着离珠。看到离珠注意到他,少年害怕的往后一缩。
离珠蹲下身子,对着少年招了招手,露出一个自认为充满善意的笑容,让他过来。
那少年长得又黑又瘦,脸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糊成了黑黑的一块。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来,离珠转身走到正房,让他坐下。
正房里烧着火盆,比外面要暖上不少。
离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到少年手中。
“甜枣,你尝尝。”
少年慌慌张张的接住袋子,为难的看着干净的袋子上面立即沾上了黑色的手指银子。
离珠说道:“给你的,不碍事,吃吧。”
少年局促的站在离珠面前,拿了一个甜枣出来,放在嘴里含着。
离珠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眉眼轮廓深邃,看上去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只是一双手沧桑的布满各种痕迹。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打量着离珠。
“平安待你们如何?”
少年摇了摇头。
“你是被买进来的还是一直跟着他?”
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买进来的。”
“他平时就让你们做毒丸……还有那种黑黑的东西吗?”
离珠说着,生怕那少年不明白,在手上划了一个圈,比了比。
少年摇头:“也做,还做其他的东西。偶尔也去城里面帮忙。”
离珠想到墨临渊曾经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整颗心也跟着揪起来。
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吧,这些东西你都会做是吧?”
少年点头,却还是站着。
“这样如何,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少年犹豫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离珠低下头,后脑勺一阵一阵的抽痛。
“你先下去吧。”
少年不明白离珠要做什么,听到可以走,小跑着离开了正房。
离珠一想随即也就明白了,他们平时想必是不能进正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