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嘴唇有一块咬白了的地方,她重新转过头,直视着墨临渊。
“大都统可问明白了?有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我?”
她语气里的生疏让墨临渊一滞,他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蜷缩在一起。
“没有。”
墨临渊像一块不知人间冷暖的石头,非得要固执地分个青红皂白。
“你隐瞒楚离裳的身世有什么用?秦侯刚愎自用,喜恶不辩,最是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若是知道他明媒正娶过来的女子竟然是乐妓之女,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神之中审问的意味更浓。
“可是偏偏,你还要替她隐瞒,这是私怨还是私情,你告诉我。”
离珠身体越绷越紧,她紧紧握着拳头,心里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这事情是说不清了。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看着墨临渊,眼睛微微泛红。
墨临渊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离珠的模样,越发烦躁。
选择离珠作为暗影的头目,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
天魁亟须在世人面前改变他们一如既往的形象,他之前已经考虑的很清楚,若是离珠无法胜任,让她做一具傀儡也是好的。
本来剿个匪,哪至于出动天魁上下,不过是想试探清楚离珠的底细,其实他跟翟彧沉,一直在关注京城的情况。
她处理的很好,比他当年好得多了。
只是没想到,她最终在卷宗上会隐瞒一个这么重要得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像是在比拼谁得耐性比较好,谁都不说话。
墨临渊等了两刻钟,猛地站起身子,走出书房。
他刚刚走出去,他府里的亲信上前把门往两边一带,门锁从外面锁上,那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房间突然暗了下来,离珠仰起头,缓缓松了一口气出来,起身走到墨临渊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上似乎还停留着男子木质的气味,她心里沉沉的,闷闷的,却好像没有那么难受。
墨临渊的推测没有错。
世人又怎么会理解一个疯子的复仇?
离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同样的气味,她以为,他们都是那种经历过绝望的人,表面上生人勿近,实则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对方。
可如今,除了知道一个名字,她还知道什么?为什么还期望有人能够理解。
离珠匈腹之间,气血翻涌,轻轻一动就浑身都痛。
她眼皮子很沉,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灰意冷,她两只眼睛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
离珠一觉睡到傍晚,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她。
她有些恹恹的抬起头,见是翟彧沉过来,出声喊道:
“二哥。”
翟彧沉脸色铁青,看到离珠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劈头盖脸就骂道:“丫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隐瞒审讯内容?”
书房内,一根蜡烛也没有,翟彧沉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清楚离珠脸上的神情。
她脸上被压出了几条痕迹,整个人像是刚睡醒,她手上都是自己咬的牙痕,出了血,看着触目惊心。
离珠连忙垂下手,用袖子盖住,轻声说道:“二哥,我想要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