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快步出门,在海边长堤上遇到余琅。
余琅看到一脸焦急的萧楠,再想到那个离家出走的娃,心下一片阴郁,“屁大点儿的小孩还离家出走,还把他能耐的不成?”
萧楠的脸色如晴雨表,瞬间急转而下,遂冷冷道:“你如果是来帮忙的,那么现在就想办法,如果你是来训话的,那么请你搞清楚状况,孩子离家出走很危险,现在还没找到人,马上又要下雨了,这会儿不是费话的时候,你,要么帮忙,要么滚蛋。”
余琅第一次见萧楠如此冷峻,不由得一怔,因为别人数落自己,他已自动把自己划为萧楠的人。咬牙切齿道:“我帮忙。”
萧楠瞪了一眼:“走吧,先到镇口去看看,他是不是下午坐车走了。”
余琅:“不用去了,我已经给镇上所有的司机打电话问过了,没走,应该还在镇上,刚才我让小五去察看监控,一会会有消息了。”
萧楠:“那现在呢,干等着?”
余琅:“不,先到学校去看看,说不定去学校了?”
萧楠:“好吧,那先去学校看看,但是我觉得光我们两个人找,人力有限,要不再找些人来帮忙吧?”
余琅心中有气,遂恨恨地道:“好,找人,帮忙。”
萧楠好脾气地没跟他一般见识。
余琅在镇上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寻人启事,一时间全镇的人都纷纷出动,加入了寻人大队,对整个木椟镇进行地毯式的全面搜寻。
远处一声闷雷传来,闪电似一条带火的鞭子,将灰暗的天空抽开了一道道口子。大雨将至,孟轩还没找到,孟家爷爷焦急地眼珠子都红了,扶着自家老婆子颤微微地站在门口,泫然欲泣,伸长了脖子张望,浑浊的双眼一会清明一会模糊,那个调皮的孙子好像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来了,可是再眯眼仔细辨认,眼前全是一片黑,什么也没有。
镇上的人已经找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一无所获,小五在镇上的几个出口监控里也没看到孟轩,全镇的人都没找到,几个平时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没见着,那么孟轩到底去哪里了?木椟镇一向平和安宁,从来没有发生过人口走失案,可是在这个火热的夏天里,突然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就凭空不见了,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问,今天出海的船回来了没?会不会孟轩偷偷的躲到船上去了外省。
那条船的主人拍着胸脯说,不可能,因为他今天走到半路就折回了,而且是上午开船的,孟轩是中午不见的,时间也对不上,众人一时无语。
镇上全找遍了,从镇东头到镇西头,全镇的人出动,连鸡窝牛棚都没放过,还是一无所获。
微信群里几个小组长汇报着各自的情况,余琅又气又急,骂了几句,继续让大家再找找。
大风过境,大树小树疯狂的摇摆,张牙舞爪的,众人的头发在风中一片凌乱,似群魔乱舞。
电闪雷鸣了许久,这场雨注定了会落地。
余琅留下年轻力壮的男人们,让妇人和孩子先回家看好自家门户,他让萧楠先回落芳居,有消息了通知她,可是萧楠说什么也不回,她一定要找到孟轩,这个孩子平时在班上,不言不语,上课听讲认真,作业工整,成绩优秀,纪律良好,她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她要当面问清楚,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他心里难过成这样。
余琅拗不过萧楠,气得骂了一句,“没一个省心的”,再三叮嘱跟紧他,注意安全。
这时有人提道,所有能去人的地方都找了,现在唯一还没找的只有南山了,可是南山那么大,藏一个人没三天三夜是找不到的,若是晴天还好,眼看着黑云压顶,雨点马上就要砸下来了,天又黑了,这时候上山只会更加危险,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从南山的脚下走来了一个身影,远远的步伐很急,余琅凭着良好视力,老远认出了来人是何叔。
何叔因为走得急,有点喘,看着余琅等人,略有抱怨地道:“这眼看着要下雨了,你们不回家都站在这大风里干什么?这小的不懂事,老的也不靠谱,老孟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都这么晚了还让孩子上山,不知道危险吗?那孩子我喊了好几声,也不理我,我又赶着要回家照顾你何婶,也顾不上他了,只能想着下山的时候遇到人给老孟带句话,赶紧把孩子找回来......”
何叔的话还没说完,余琅一把抓住何叔的胳膊,急道:“叔,你在山上见过孟叔家的孟轩?什么时候见的?在哪儿?”
何叔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忙道:“就在我下山的路上远远看到的,他往孟家果园那边走了,我还以为他是去看果园,可这是出什么事儿?”
余琅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总之一句话,不明原由,离家出走。
何叔一听,事情很严重,让他们赶紧追上山去找。
有了方向众人一起往山上赶,何叔心里念着何婶,就先回家了,临分别时,他叮嘱余琅照顾好萧楠,有时间了去看看何婶。
余琅囫囵应了一声,拉着萧楠抬脚往山上走,一定要赶在下雨之前找到那个小屁孩,再安全地带回家。
人多未必安全,余琅,萧楠,还有四个年轻人一起上山,其他的人在山下等待。
天空的闪电与炸雷,先来后到地刺激着众人本就紧绷的神精,萧楠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今晚找不到孟轩,她不敢想象后果,一个心里受了伤的孩子独自面对这样的漆黑雨夜,天边的滚雷与闪电连大人都心惊肉跳,何况是一个孩子,余琅感觉到了萧楠的紧张,他感到掌心萧楠的手在微微发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余琅:“萧楠,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也会把他平安带回家的。”
萧楠:“余琅,一会找到他了,你不要骂他,好吗?”
萧楠的声音里带有微不可察的乞求,余琅不明白为什么,难道这孩子的离家出走跟萧楠有关系?不应该的。可那为什么萧楠会有这样的反应?
漆黑的夜里看不到余琅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的保证:“好,我不骂他,我会好好的哄他的。”
萧楠轻声道:“嗯,谢谢你,余琅。”
萧楠的这声谢谢如一记闷锤敲在余琅的心头,既沉重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