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余琅你怎么了?你这几天好像心事重重的?”
余琅沉闷的心略有松动,心道,你还知道我心情不好,有救。
余琅:“是有点儿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萧楠:“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说,那就先别说,词不达意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与误解。”
余琅:“......”
真的到院门口了,萧楠要上二楼了,余琅十指攥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只是萧楠并未注意,这个女人有时候心大的真的可以当跑马场。
最终萧楠抬步上楼,余琅仰望星辰。
为什么说一句喜欢你就那么难呢?是因为在心里太重要了,那是放在心坎上的不可触碰,是一颗煊丽的水晶泡泡,轻轻一碰就会破裂。唯有永放心间,无人可知,无人可触,但是,又那么急切的给某人表达。
回到房间的萧楠,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还是很黑,就像黎明前的那一片朦胧,萧楠静静的看着窗外,有风声,有倦鸟归巢,还有树叶在枝间抖动的声音,但唯独没有余琅上楼的声音。
萧楠拿出手机点开常听的那首歌,前奏有一段是大海的波涛声,浪头拍打沙滩,唰,唰,唰,还有海鸟的尖啸,一声声的嘶鸣引起萧楠内心的恐慌,孤单的可怕,她猛然想起白灵酼的那副画,那个站在大海礁石上的红衣女人,她也很孤独吗?一道苍凉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大海的彼岸传来,悠悠的诉说着一个人的心事,如泣如诉,勾起无限伤心事。
萧楠慌乱地切换到下一首歌,她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了。这个声音让她想起了曾经的那个人。
他有一副能鼓惑人心的嗓子,曾经无数个夜晚,萧楠就是被那道醇厚如远山,苍劲如晨钟暮鼓的声音哄入睡眠,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道声音却渐渐地淡没了,越来越悠远,直至沉默,无言,无声。在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里,萧楠慌的什么都找不到,她没有方向,周围只的一片茫然,他们之间不再有柔情,也不争吵,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分开是最好的结局,最后一次见面,依然没人说话,只是默契的办完了该办的手续,然后各行其路,一句再见也没有。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萧楠从未打听过,她变得不想说话,不想见人,搬了家,远离了闹市,住在了郊区。
郊区有一大片树林,古木参天,林荫夹道,林间有野菊,小小的花朵在风中摇摆着,萧楠每天路过它们身边,总是驻足停留一会,细细的茎杆撑着与之相比硕大的脑袋,摇摇晃晃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头娃娃。
野菊开了,败了,萧楠心里的伤口开始结痂止血。
当心事不能宣之于口的时候,萧楠选择在让其在指尖流淌,十指敲动键盘,故事娓娓道来。
在下一个野菊花开的时候,夜秦第一次见到了他注意很久的萧楠,萧楠没用化名,用的是真名,她觉得起名字太麻烦,左不过还是自己,搞那么多名堂太累。
萧楠本就朋友不多,把自己封闭的这一年,如果不是每天定时更新文章,没人会注意到她还存在于世,渐渐地她的故事越来越受欢迎,她听取了夜秦的建议,参加全国金牌编剧大赛,又一举夺下冠军。有夜秦这个半师半友的经纪人一直陪在身边,萧楠的内心越来越平静,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余琅颓然的躺倒在床上,双眼呆望着房顶,脑中一直闪回着萧楠的那张脸,渐渐的三年前的事浮现了出来。
他接到上级任务,解救人质。一名刚参加完高考的女生被绑匪吊在悬崖边上,要求家人拿五百万赎金。绑匪把一端的绳子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着女生吊在悬崖边凌空,绑匪手中拿着一把大砍刀,只要他手起刀落,绳子一断,女生一定会掉下万丈悬崖,跌得粉身碎骨。
绑匪是女生父亲生意场上的对手,因为竞争失败,又债台高筑,妻子被追债的人逼的走头无路跳楼自杀,他精神大受打击,最后把这一切都怨恨到女生父亲身上,于是铤而走险,做出了绑架的事情。当余琅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那个绑匪已近癫狂,整个人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警察判断,是吸食毒品过量导致,换句话说,他没打算再活下去了,心爱的妻子因他而死,死后法医检鉴定,已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家破人亡,在这个世上他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死亡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才是生路。他恨这个世道,恨这个世道对他的不公,对他妻儿的不公,于是策划了这场绑架。
余琅是当时武警支队的副队长,受命领队执行此次任务。首当其冲,他趁绑匪巅狂不注意时,从山顶侧面悄悄爬上去,绕过绑匪,紧紧抓住绳子,配合其他队员解救人质,眼看解救人质成功了,可是谁也没想到,绑匪身上居然还藏着一把,从境外黑市上买的手枪,朝着余琅扣去板机一扣,正好打中大腿骨。
最终人质得到解救,绑匪落网,余琅负伤住院。那一年刚好是萧楠参加比赛的一年,萧楠参赛三个月,十期节目,余琅一期不落的全看了。
当萧楠第一次出现在节目镜头前时,余琅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这个女人是活着的吗?眼睛不怎么眨,身体不怎么动,站在那里,别人侃侃而谈,她像个人偶一样,别人点到她,她才会说一句,不是“是”,就是“嗯”,最多“还可以“。主持人想帮她都无从帮起,余琅直觉这个女人有病,得和他一样来医院治病,而不是跑去参加什么电视比赛,就她这样的,不出两局准被淘汰。
可事实证明,余琅和当时的所有观众都看走眼了,除了夜秦,他一直坚信,萧楠是个宝藏,果不其然,这个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女人,在后面的比赛中简直是顺风顺水,一路高歌,每一道考题她都完成的出色,那些评委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哪个电影学院编剧班的,根本不像是个新人。哪怕万能的网友也没找出有关她的多少信息,只知道,她是最近一年才崛起的网文作家。
而最让余琅吃惊的就是萧楠与别人的赌约,结果她输了,于是当着全网剃了头发,从那天起,她顶着一颗圆溜溜的光头参加完了余下的全部比赛,还拿了冠军。直到奖杯捧在手上还是淡淡的微笑,云淡风轻。
余琅深深的记得,萧楠的那颗光头带给他的心灵冲击,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说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兑现吗?他很想了解她。
他甚至想要她一个承诺,心甘情愿的,发自肺腑的,但又不想要承诺,万一她只是为了兑现承诺,情不甘情不愿呢?
好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