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和何婶在厨房一边做着饭一边闲聊着天,何婶很健谈,也很有见识,说起他和何叔的这一生娓娓道来,如说书先生的故事一样精彩,萧楠都听得入迷了。
何叔何婶是半路夫妻,各自有一个孩子,只是现在不在身边,都在外地成家工作,一年到头回来的很少,偶尔会寄钱寄东西,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但总归是亲情有点淡薄。在外人看来二老有点晚景凄凉,可对此,老两口却看的很开,到这个岁数了不强求什么,只是希望没病少灾就好,今年七十多岁了,何婶比何叔年纪还大几岁,好在老两口身体硬朗,相互慰藉的过日子就行了。
何叔是木椟镇本地人,是省建筑公司干了一辈子的老工人,现在退休了还有份退休金做为老两口的生活保障。
何叔年轻的时候,找了个漂亮媳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过不到一起,就和平分手了,儿子给了前妻,留了一笔钱给他们,他独自一个人生活,家里没有至亲之人,只有一个本家的远房哥哥,远房哥哥有两个儿子,最早说好把其中的老大过继给何叔的,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家长里短的矛盾,经年累月,又没有及时化解,最终兄弟叔侄反目,这事就算是黄了。
何婶在遇到何叔之前也是远走他乡,可惜遇人不淑,孩子留在了前夫家,她一个人独自回家,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何叔,两人都有前科,双方开诚布公畅谈之后,发现还挺合得来,就决定一起搭伙过日子,领了证,摆了几桌酒席,朋友邻居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婚礼了。许是命中注定吧,这一过就大半辈子过过来了,唯一的遗憾是两人没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曾想过领养一个,但总是意难平,慢慢地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更不想了。不过有一次机缘巧合,倒是认了余琅这个干儿子。人常说一个干儿了就是半个儿,这话何叔可不信,在他看来,干儿子就是囫囵一个儿,在木椟镇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余琅是老何家不同姓的儿子,对待老两口好的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没区别,这份孝心让何叔同辈的老人都赞不绝口的同时也明言忌妒,每当这时候何叔就像一只傲骄的老孔雀,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只要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萧楠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遇到能聊得的来人也是个能聊三天三夜的话匣子,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手中的食材和嘴边的闲聊中度过了。
好像木椟镇的女人厨艺都了不得,何婶今天说话间就做了一桌子的大餐,八大盘菜,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米饭也蒸得喷香软糯,再配了一个海鲜汤,辛苦了一上午的男人们围桌而坐,风卷残云,吃饱喝足后休息一个小时又开始砌墙修院。
人多心齐,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下午老早就完工,连最后收尾工作垃圾都清理完了,何婶热切的挽留帮忙的人吃晚饭,但都挥手告别,借口趁着天还没黑回去把自己家里的一些小事处理一下,看着这些朴实真诚的乡民,萧楠心里很有感触。最后,只剩下萧楠余琅还有今天忙前跑后为大家端茶递水的小圆子。
何婶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给余玲和祈天一打电话把他们两个也叫来了。
晚饭再一次很丰盛,小圆子的嘴角油油地。
晚饭过后,圆子辛苦了一天早困了,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磕一磕的,余玲和祈天一就背着圆子先回去了,萧楠帮何婶收拾好厨房和余琅一起回落芳居。
月光朦朦胧胧的,似遮了一层薄纱,如嫁娘的头纱,萧楠像小时候一样一边盯着月亮一边走走停停,总感觉月亮是跟着自己在走,很神奇,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默默走在旁边的余琅看着幼稚的萧楠,轻轻的笑了。
夜很静,偶有远处的狗吠声传来,所以身边人的轻笑,萧楠听的很清楚,“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又在笑我。”
余琅侧目,他总是用这种神情看萧楠,闲闲的,不经意的。
“对啊,就是在笑你。怎么了?”承认的好干脆啊,是个爽快人。
怎么了???这个问题他是怎么问出来的,认识没几天,可以这样无端讪笑一个人吗?就不能留一个好印象吗?
萧楠真是觉得她今天脑子被狗啃了,为什么那会没有想起和余玲他们一起走,和这个人在一起分分能气死人。
“那你笑我什么,我很好笑吗?”互怼是免不了了。
“我说我笑你像小孩子一样,很可爱,你信吗?”余琅看似很认真地说。
“大哥,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恶心人吧。”萧楠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我这是心里话,怎么就是对你有意见?再说对一个人有意见那说明这个人有问题,有缺点,在我看来你很好,不然我为什么会把你介绍给干爹他们认识?”
余琅这话说的很认真,萧楠一时无话可说,“你,你……”。你了半天了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脚下加快步伐往前走,没走几步忽然转身看着身后的余琅,清冷的月光照在萧楠的脸上,她沉沉开口“可是我觉得,你对我不怀好意,甚至是恶意,自问我刚来镇上,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处处和我做对,有时还是小孩子般的恶作剧,让人觉得你很幼稚,所以你说的话在我看来可信度不高。”
“是吗?可是我并没有对你心存恶意,只是有时候忍不住想逗你一下而已。尤其在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时候,像个老学究一样,让人觉得很好玩。”
萧楠一听这话向简直气疯了,“我只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随意玩笑,更不像某些人一样自来熟人来疯,还有,我怎么就像个老学究了?再说学究那是有智慧的人,不像你跟个..….什么似的。”萧楠骂人不带脏字,所以那两个字还是忍住没说出来,她是真有点生气了。
社交是她的短板,哪怕她是个写故事的人,这些年夜秦又对她保护的很好,一些纷乱复杂的事都是他代为处理,只让她认真写好故事。这种过度的保护让萧楠的生活变得简单了,可是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萧楠的创作进入了瓶颈期,她不能再从生活中汲取丰富的素材了,离开了生活的任何创作都是空中楼阁,休假采风势在必行,这就是萧楠非要休假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