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我急急忙忙往家里跑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扯住了辫子,往后一瞧又是那个倒霉催的:“……怎么又是你?”
姜器神情很严肃,嘴抿得很紧,直接拉着我进了旁边一个小院,说来也奇怪,像是入无人之境一样。
“这是你的地方?”
他咬咬牙,点了点头:“算是吧”
“嗯,这棵枣树长得不错,等过了年,说不定就能有枣子吃了”
姜器本来还微微笑着,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脸色发青,将我塞进屋子里:“去”
他指了指那炕,然后自己转身去拉窗帘,我看到他手上有隐含着的污血,警惕问:“干嘛?”
“帮个忙!”他看着我表面上仍是平静,眼里却焦灼。
我扭着头,看了他伤了的左臂,已经大体做了一个包扎,看不清楚伤在哪里了:“外面的人是在追你?”
“对,你得帮我”
这是求人的语气吗?不过紧要关头,我耸耸肩问:“怎么帮”
“过来,我告诉你……”
姜器贼兮兮的扯了扯我的耳朵,我凑,这不明不白的就成了挡箭的了。
“快点,再脱一件”
我死死的抓着里面的衣裳:“不行,再脱就没了”
姜器撇撇嘴,不屑的说:“你这样能骗得过谁呀”
“臭不要脸的大流氓”我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衣裳,什么玩意,每次遇见他准没好事。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嘈杂声也越来越响:“快点,进去搜,敢偷老板的东西,不想活了?”
“我们……”
我记没说完就被他翻身压住了,被子松松垮垮的盖在姜器身上,我有些呆滞,这副身子才十几岁,这人应该没什么兴趣吧。
姜器恶狠狠的咬了我耳朵一口,低吼:“叫”
我张开嘴就大喊:“救命啊~唔”
然后就被捂住了嘴,看着他阴翳又好笑的眸子掀了个白眼:“不是叫这个”
“什么人?”
我这一嗓子的确将人都引过来,脚步声折叠着,看起来人数一定不少。
“唔~”
姜器捂着我的嘴,还使劲扭我的胳膊,疼得我眼泪都滚出来了。
“什么人,伸出头来”
门口传来恶狠狠的声音,我还没弄明白就被他往外一推,这个该死的,老娘是上上辈子欠你的吧?
“大叔”
我怯怯的抬起头来,眼里的泪还没咽下去,衣衫不整,十分让人……
“干嘛呢?”
大叔的声音有所缓和,不过开始很凶狠,特别是三四杆子枪盯着我的脑袋。
这下我不用演都泪滑出来了,万分可怜的模样:“这你看不出来吗?私会情郎呗”
那领头的大叔似笑非笑:“哟,小小年纪就这么放浪,以后怡红院都容不下你了,让他抬起头来”
姜器揪了揪我的袖子,我果断的说:“不行”
大叔眼神突然间变得凶狠:“有猫腻?”
“说实话吧”
我慢慢的扣号扣子,蔑视了他一眼,即使心里怕的很,仍然要在战术上藐视敌人,拿出十二分分气势:“我是中日友好商会林大业的女儿,这里面是我养的戏子,我信不过你们这些动枪的。若是这件事走漏了风声,对于你们,不过是一个八卦而已,对于他,可就没命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架子不小,今天这个人我看定了,若是你父亲追究起来,我替你保下”
那领头的一示意,后面就有人摸过来要掀被子,我越慌张,言语也越犀利:
“你拿什么替我保下?你不过就是别人养的一条狗,如今你们内部开会都吵个不休了,你算个屁。你以为我们林家凭什么能被日本人举着坐商会大头目,那是因为我们背后有冯师长”
那领头的示意,搁在被子上的那双手就退下去了:“你是说,冯玉祥?”
“否则呢?”
我哪认识什么师长,就是上辈子学过历史如今是民国六年,大概冯玉祥还没死就对了。
那领头的犹豫了,后面不长眼的揪了揪他的袖子,小声嘀咕:“大哥,怎么就能被这个小孩给哄住了?”
“这些个咱们一个也惹不起”
领头撂下话就走了,剩下的虽然对我怒目而视,也无可奈何地走了。
直到人走净了,我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什么玩意,差点交代在这里。
“不错呀,林小五,小看你了,还知道冯师长”
后面传来戏谑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就给他一拳:“这厮可是和我们林家结下梁子了,倒时候我爹一倒台,免不得给小鞋穿”
姜器笑意达不到眼底,冷冰冰的:“他们蹦不了几时了,徐州会议就要开第三次,这次再谈不拢,就要开战了”
我听不懂:“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去,打点水来”
……真当我是你丫鬟了?我袖了手看着他,神却飘了。
不过,现在是民国六年,也就是1917年,这一年好像有什么大事,是什么呢?
姜器独自瞪了我一会儿,开始转变战略,声音放缓,带着娇气:“好小五,你去打点水吧,我再不清理伤口,这只手就要废掉了”
我瞅了一眼,那包的血迹都开始渗透出来,似乎很严重的模样,很不情愿的去院子里打了一桶水。
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姜器蜷缩在一个角落,脸色白的瘆人,比莫馨如的白还要恐怖,胳膊上的绷带已经解开,很明显的弹伤。
“帮我准备蜡烛,和刀”
那声音细若蚊子,不仔细听都听不出他在哼哼。
“稍等”
我跑了另一件屋子找了几跟白蜡和花圈以及一把剪刀……真不吉利!
“这里没有厨房,大概就一把剪刀,你想取子弹?”姜器点点头,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
我心里有些不忍:“你别逞英雄,我们去医院吧!这样子取多半会感染,如果你买消毒药特效药,也得去大医院里,白受罪不划算的”
他咬着牙,把剪刀放在蜡烛烤了一遍,算是简单的消过毒:“不能去医院,你转过身来”
刚刚在烤蜡烛的时候,我就麻利的转过去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太血腥:“我不看”
“我一个人办不了,你得帮……”
他声音嘶哑着,渐渐就没了声音,回过头去就看见他眼睛紧闭。
我摸了摸他的脉搏,怎么也摸不着,又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还好有呼吸的气。
捡起他手里的剪子,放在火上细细的烤了一遍,准备死死地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