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哲涛究竟因该对谁负责，傻子都知道。
一个演员副导演，拿什么跟一个总制片斗？又怎么可能跟一个项目相提并论？
聂江只要一句话，这个副导演卷包袱滚蛋都算是最好的结果。
他要想整人，直接报案说这个人权色交易替换了演员，影响了他三千万投资的项目进度，这个大帽子一扣，副导演就可以踏踏实实进去捡肥皂了。
当然，临近开机，聂江也不想跟韩哲涛发生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他还不至于直接对这个副导演发难。
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其实韩哲涛也知道张磊和副导演的事，毕竟两个人声音都那么大，只不过他刚想过问，两人就扯皮扯到聂江办公室去了。
现在看到聂江过来，他大致猜到了来意，都没等聂江敲门，韩哲涛已经笑着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大门：“猜到你要来。”
把聂江让进屋里，韩哲涛继续道：“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你的茶太耽误时间了，喝得还不过瘾。”
韩哲涛喜欢泡功夫茶，聂江每次想喝水都要等他慢条斯理的捣鼓半天，他十分不习惯：“刚才他们两个的事你都知道了？”
“小问题。”
潜规则韩哲涛早就司空见惯了，他见怪不怪：“你以前只是负责资金，应该没有实际进过组，剧组的事可能不太熟悉，这个很正常。”
韩哲涛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聂江的情况，他看到的是聂江挂名总制片，但实际负责却是于诗群，而且最早的接触，聂江透露的也是参投《不再爱你》，并不是操盘。
所以他觉得聂江以前应该是做资源比较多，剧组那些七弯八拐的道道他不懂也是情理之中了。
他是一点都没想到聂江是个空架子，毕竟聂江确实让他参与到了一个项目里，同时资金也从来不缺，种种迹象，让聂江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皮条客。
把咖啡递给聂江，韩哲涛在他一旁坐下：“说说吧，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
“我觉得那小子应该是潜了那女的。”
韩哲涛微微一笑：“你可以把‘觉得’和‘应该’去掉，他睡没睡我很清楚。”
“你居然知道！”
聂江没想到韩哲涛这么直白，一时间他倒有些诧异：“你不怕他给你搞出点什么事？”
“我就怕他不做事。”
韩哲涛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没来西川之前，我完全没想到这个地方的影视行业会这么滞后和不专业，刘芸导演你见过了，她的第一部作品就在戛纳拿了奖，这种级别的人想找点特约都还得借助我的渠道，所以说这里的环境有多恶劣，我不说你应该都能想象到了。
说到这里，韩哲涛叹了口气：“就算我是总导演，但在这些本地握有资源的人面前，都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聂江微微皱眉：“握着资源就可以想睡谁睡谁？”
“哈哈，聂总，你这个想法不对。”
韩哲涛给聂江递了支烟过去，顺手帮他点燃，道：“或者说你从根本上就把潜规则给弄错了，你是不是觉得，睡演员就是潜规则？”
聂江没有说话，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韩哲涛笑了笑：“我的聂总啊，潜规则，从来都不是睡了某个演员，我们可以说睡演员是潜规则的一部分，但它所占的比例实在太小了，甚至微不足道，远的不说，我就说说和你业务相关的吧。”
韩哲涛是老油条了，很多东西他甚至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就能信手拈来：“一个项目从想法到落地，需要关系和钱来推动，你和孙总、叶总他们出去谈生意维系资源，身边要不要带上几个女人助助兴？如果这些女人变成演员，对方对待你们的态度肯定完全不一样，不缺钱的人肯定不会满足于家常小炒，山珍野味也是要吃一吃的，人的虚荣很可怕，但我们却需要借助他们的虚荣，满足他们的虚荣，很可笑是吧？但这就是现实。”
说到这里，韩哲涛顿了顿：“而且，全色交易并不是单方面的需求，女孩要是不愿意，这就变成强迫了，但是演员也想获取资源，不管是财富还是渠道，她们的需求跟男人都是对等的，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或者说是一种资源置换，性质从这里开始就变成了一种供需关系，这可不是靠单方面的意志就可以形成的。”
聂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说得在理，但这些也都是身体上的交易啊？”
“身体的交易才是最微不足道的，因为我们看得到。”
韩哲涛笑了：“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不是更可怕吗？你为什么把公司开在霍尔果斯？大家为什么都去那里？因为大家的共识是那里可以必税，但又没有摆在台面上来说，这才是潜规则，为了帮明星桃税我们做两份合同，这也是潜规则，为了帮人把钱变干净，我们做虚高项目，这更是潜规则，这里面哪一个不比睡个女人可怕？”
韩哲涛的话让聂江有些不寒而栗，但他要说的还不止这些：“前几天发布会杨建索到了我们现场，我想他和黄语迟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去质疑他们之间的爱情，但是，明星需要商人的资金和资源来提升自己的关注度，商人需要明星的关注度来提升自己品牌的曝光率，他们之间的爱情单不单纯我们旁观者没有资格评论，但如果掺了杂质，那是不是也叫做潜规则呢？毕竟，这是双方都默认的事情嘛。”
韩哲涛的话没有错，潜规则之所以会用上‘规则’这两个字，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大家共同制定、公认并都遵守的一种规矩，只不过这种规矩不能摆在台面上，所以它成了别人视线以外的一种规则。
聂江很失望，也很失落，这就是大家撞破头都想闯进来的娱乐圈，而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却充满了恶臭，它脏得连世界上最烂的水沟都不如，但却被包装得如此金碧辉煌！
它就像是一朵食人花，外表光鲜，吸引着人们前仆后继，但最终，每个靠近它的人，都逃不过被吞食殆尽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