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驼帮行商途中。
此次的货物,平时惯有的皮毛、药草、马奶酒都只是顺带,主要货物是马匹。二十几匹成年马,三十几匹半大的马驹,看着品相都非常优秀,有点像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还有两日便可入关,大家再辛苦一下,回去请大家喝酒!”领队的是随风。
“姑爷客气了,回去后二当家的不怪我们没照顾好她的夫婿就烧了高香了!”驼手李正开玩笑道。
这已是随风第五趟贩马入关,马匹生意新朝控制非常严,不许商人私下买卖,驼帮之前虽也偷偷干过,不过几匹来去,小打小闹。
这次随风力主走私马匹,劝服了大当家的,几趟下来,大家在暴利面前,对这个入赘驼帮,可能是下一任的当家人的青年已是心服口服。
绍渊甚少给随风布置任务,三月前收到的消息便是:利用驼帮贩关外良马,通过临江自凉州入关,货价自定,分四成利由临江调配。
故而才有了这一趟又一趟的贩马之行。
原来担心分出四成利会让岳父大人生气,没想到他听说随风是通过发小走通了凉州都尉的路子,非常高兴,直说四成利不多,临江这个老乡很上道。
临江自然不是瞒着林炜做这件事的,绍渊的信直接写给了林炜,全盘计划奉上。
除了让驼帮自凉州送入马匹外,绍渊还建议林炜,让祁昶升、林烔的商队亦可如此,只是不要在凉州入关,而是去并州,自己会把接应之人安排妥当,亦提出给接应之人四成利的要求。
林炜略一犹豫便同意了,准备给绍渊回信时,临江又递来同时收到的绍渊的另一封信,内容是:并州贩马的联络人,联络方式等具体交易细节。
绍渊提出建议时,便料定林炜会同意,所以他给林炜写信的同时,亦给朔方的邓禹写了信。
如何联络,如何交易,入关后怎么处置都已安排分明。
林炜苦笑了一下,对着临江说:“你的这个主子实在太聪明了,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他的料算之中!”
“将军,公子从无害人之心,所有计划都是双方受益。”
“今晚陪我去见祁先生,和驼帮的交易就由你全权处理了。”
“是,将军。”
绍渊问驼帮要的四成利,两程给了林炜,两成送回了华仁堂。
问祁昶升要的四成利,两成给了范杰,两成送回了两仪门。
朔方府衙,天蒙蒙亮,邓禹带着新成立的青羽卫巡查方回,每个人的眉毛上都是小冰珠子,气温依旧严寒。
这次巡查带了约三十人,约有一半人人骑在马上,座下骏马非常漂亮,还有一半好像特别心疼自己的坐骑,都舍不得坐,牵着回来的,这些马儿看着瘦小一些,。
入了府衙,束好马儿,邓禹让他们回去休息,马房的老孙喜颠颠的迎了过来,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邓公子,这批货看着真棒!老迟已经在后门等着了,您见见吗?”
“不必,你去处理吧!最高的那一匹留下,这是给范大人留的。”
“是!”老孙得了指示,自去开了后门。
范杰已经洗漱停当,他见邓禹雪人一般的进了屋,问道:“回了,如何?”
“一切顺利!”邓禹脱去外袍,饮了杯热茶,“这次有一匹特别好的,我给你留了,你有空去溜溜。”
范杰却并无喜色,反而微皱了眉,沉声道:“小禹,这样的事你还要做多少次?”
“范大哥,我……”邓禹有些语塞。
接了表哥传信不久,凉州果然有商队带信物来见了自己,只是一直不知如何向范大哥来说这件事,便以组建青羽卫需要良马为由,勉强得了首肯,每次在祁老板送马过来的时间,自己都夤夜带人去边界巡视,两人一骑去,一人两骑回,多次交易,做得隐秘。但邓禹心里知道,此事绝不可能瞒得过范杰,只是不知他会何时质问,今日,果然来了。
范杰目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亦没有催促。
“范大哥,军饷常年不足,戍边任务又重,我们若不靠山吃山,又如何完成陛下开疆拓土的圣命?创青羽卫的资金确实够了,若大哥实在不愿我做这事,今日便就是最后一趟吧!”
“小禹,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邓禹大惊,停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直视范杰的眼睛,道:“我绝不会害你,范大哥信吗?”
“我信!”
“那你再容我些日子,我详详细细的和你说。”
“好,累了一个晚上了,你去休息吧!我给陛下的奏报已经发出去了,开春即出征,我们练兵不得懈怠!”
“好!大哥,”邓禹停了一小会,似是自语了一句:“时间过得好快,马上又要过年了……”
并州所临皆是贫瘠沙林,居有几个游牧部落,以狩猎为生,偶尔会来朔方劫粮。这些土地无法耕种,新朝其实夺之无益,但圣命在身,又有所谓辅星之说笼罩在范杰身上,所以他们无可奈何……
皇帝寝宫,晚膳之后,符文轻声问道:“陛下,召哪位娘娘侍寝?”
“虞美人吧!”
“诺!”
虞美人,由幽州牧王量献入宫中,因河东河西两郡的失而复得求陛下亦是堂兄的王莽宽恕。
此女极为貌美,气质清冷独特,浑身肌肤如玉,毫无瑕疵,虽不爱说话,但床第之间又热情柔顺,让王莽日日相召,已独宠多时。
符文有些担心,陛下已是暮年,这样日日春宵,如何受得?私下劝过几回,王莽当时应承,却每每在见到虞美人后又忘乎所以。
瑧玉殿中,栀子服侍解忧在沐浴,有些忧心的说:“娘娘如此美丽,陛下怎么……都快两个月没有召娘娘侍寝了呢!”
宫中女子,若没了帝王宠爱,又无子嗣,如何度过漫漫余生!
王莽不召,解忧本觉放松,但日前收到公子密信,才知各州大乱,形势复杂,公子亲自南郡,要自己在宫中便宜行事,发展助力,以期策应。
解忧大半的身体浸在浴汤之中,只修长美丽的脖子和仍带着些稚气的俏脸露出水面。她仰靠在汤池边沿,双目微闭,无声的笑了笑,心道:“我的倚仗……不过是他的宠爱,一旦失去,宫中寸步难行,又何谈为公子助力!看来这宠,我必须要去争一争了。”她将浴池边瓷碟内一颗奶白色的药丸一口吞下,“希望清乾这个药,有用!”
不知是泪,还是氤氲的蒸汽凝结出的水滴,自她的眼角,顺着长长的睫毛滴在浴汤之中,泛起小小的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