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彻骨的凉意在几场东风之后稍稍消退,院里的树木隐隐有绿意透出。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
五威将西征失利,削去五威之封,仍掌兵事,戴罪立功。
凉州都尉林信文贻误战机,因其身死,不予罪责,林家之人除去贵族身份,斥为平民,所有家仆由官家发卖。
原凉州都尉副将端晓勇暂代都尉之职,协同西域都护府都护将军李崇募兵五万,与王骏一起,再讨焉耆。
凉州,益州,并州一时之间民怨沸腾。上次征兵已将十五到四十五的男子都征走了,此次又是五万,年龄从十三到五十的均在此列。
加之粮草的征集,官民之间冲突不断,平民生活日益艰难,有的迫不得已为了口吃的卖身为奴,有的落草为寇,浪迹江湖。
苏顺带了一个人回来见绍渊,绍渊问了几句,便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哪里找来的?”
“素锦南风倌,还未曾见客。因父罪受牵连成为奴隶,于一年前被老板买入,才调教好。”
“他善笛?”
“是,技艺上佳。”
“派人立即送他去凉州,让泠公子调教,现在凉州募兵,让他入奴隶营……自然有机会让王骏发现他……事成之后,我去他奴隶身份,给他新的人生!”
前两日,终于收到了阿雄传讯。
王骏在西域都护府收拾残部,兵士数已不足三万,还有近一万伤残,丧失战力。其实在逃出焉耆时,兵士还有近四万,一路逃亡,多有失散。
李崇协助王骏忙着募兵,训练,收集军情,准备再战。
自焉耆一战,林炜先锋营受命拖延敌人,焉耆联军未再追击王骏,之后一月,先锋营仍无消息。都护将军李崇曾派兵寻访,未果,但可见焉耆通往西域都护府的沿途多处留有战斗痕迹,现场惨烈。在拉克塔格山附近失了踪迹,李将军判断,林炜先锋营亦全军覆没。
绍渊对着西域地域图研究之后,却又在心中升腾起了希望。因为在交给风枞的地图上,拉克塔格山附近,绍渊用红笔标有一条他根据两仪门前掌门游记所提的通路,可达一隐蔽绿洲。
也许,也许,林炜带人入了此处,休养生息。
“想办法传讯给彦青,让他去此处寻访。”
绍渊又一次应邀到了甄府。
甄邯反对西域增兵,与陛下意见相左,近来特别烦闷,故而对着绍渊这个与朝堂毫无干系的局外人时,方可以放开怀抱,轻松一些。
两人见面自然便是下棋,两位夫人也能聊到一处。甄夫人因女儿之故,对年轻的姑娘都有些移情。
鑫云将自己带来的如意挂坠取出,放到甄夫人手里,道:“姐姐,你总是挂念甄瑧,有些肝气郁结,这个暖玉可安神,与你有益,望姐姐不要推辞。”
眼前暖玉似曾相识,甄夫人片刻便想了起来,问道:“萃琳阁的?”
“姐姐见过?看来此物确实和姐姐有缘呢!你更不可推辞了。”
眼前的姑娘比自己的甄瑧大了几岁,性格也完全不同,但自己对她却也如同甄瑧般,由衷的喜欢信任着。
“好,那就谢谢鑫云了。”甄夫人接过挂坠,又将自己的佩玉自襟口拉出。
“姐姐此玉甚是别致。”鑫云双手替甄夫人取下,此玉果然和‘开阳’材质相同,经甄夫人多年佩戴,也生了红色的絮状物,甚是奇特。
甄夫人一边挂上暖玉,一边道:“家中所传,不是什么珍奇,只是个念想。鑫云,这个如意确实有些意思,我才挂上,便觉得心头有些暖暖的。”
“姐姐,我自小跟着父亲学医,你可不能小瞧我啊!就把你的身体放心交给我来调理吧,此玉非常适合你的。”鑫云调皮的道。
“真是个贴心的姑娘,若甄瑧在家,也定会喜欢你的。”
“姐姐思念甄瑧,就多去宫里看看她吧,不要郁结于心了!”
“唉,真不懂这个丫头在想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要选这样一条路!陛下年纪已经……”说到此,甄夫人停了下来。
“姐姐,甄瑧已然走了这条路,你再伤心难过也是惘然,不如保重好身体,努力成为甄瑧安全的港湾。”
“鑫云,有空多来陪陪我,下次我进宫时,你和我一起去可好?也为甄瑧去诊个脉!”
“自然可以,在长安,我也只和姐姐投缘呢!”
越几日,风和日丽,绍渊请甄邯夫妇来自己的小院做客。
甄邯盯着风泽看了好一会儿,竟问道:“这个孩子是乌丸人?”
“是,孩子的母亲是乌丸美人。师兄如何看出来的?”绍渊避重就轻道。
在当时,贵族将异族美人纳入府中也是常事,只是她们生的孩子的身份却只能随母亲,绍渊不欲让人知晓风泽是前乌丸王的儿子,但也不愿欺骗甄邯,只得这样说。
“每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特征,懂了诀窍自然一看便知。”
“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甄夫人在旁边忍不住夸道。
几人饮了些酒,气氛越见宽松,用餐结束,绍渊又开始卖弄他的烹茶手艺。
给几人斟上茶,绍渊终于道:“师兄,小弟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