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你怎么了?”鑫云见绍渊眉间郁郁。
“我觉得母亲有事瞒着我,传出许姨娘病故的时间和我跟着师傅去子规山的时间太接近了,总觉得中间有什么关联。”
“阿渊,不想这些了,今天的两百组吐纳还没有做呢,我们去院子里训练吧!”鑫云拽着绍渊便出了屋子。
次日一早,小顺来报,夫人准备去庄子上。
“云儿,我们也去看看吧,你也知道我的坏毛病,一件事弄不清楚总是会挂在心上的。”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嬷嬷突然不见,许心竹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见来看管自己的换成了柳素淼的陪嫁丫鬟小西,便一直有些忐忑。所以当邓君娘到来时,她便知道自己私见绍湛的事被发现了,反而镇定了下来。
当年自己以为必死,却不想是这样没有未来的囚禁,也许主母是因为心软,但这样的处置对自己的折磨比一死更难以接受,特别是在见了湛儿之后,那样的求而不得,日夜折磨。
今日主母亲来,也许自己好好恳求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等到绍渊赶到时,许心竹痛哭流涕忏悔恳求的戏码已经接近尾声,里面传来她有些声嘶力竭的哭喊。
绍渊示意小西不必通报,自己由侧门入了屋,一墙之隔的听着。
“夫人啊,你就让我回府里吧,我不要姨娘的身份,你让我做嬷嬷也行,当丫鬟也好,只要让我跟在湛……二少爷身边就可以了,我什么都不求,真的。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许氏,你还记得你当年说过什么吗?你说只要让绍湛成为嫡子,所有的一切你都甘受,你那般冷血的为绍湛入嗣扫清障碍,今日又何必这般作态。”
“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许心竹一个劲的磕头恳求。
“许氏,你的罪孽还没有偿清,我也不会让你这样恶毒的人呆在我的湛儿身边的。”
似乎是回府无望,许心竹突然从地上爬起,原本尚算姣好的容颜有些扭曲,多年的囚禁生涯和近来的患得患失已经让她的心理有些失衡。
“阴绍渊又没死,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娇妻美眷,锦衣玉食,我凭什么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我为阴家诞下健康的继承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阿渊,她为何提你?她被禁足别院难道是因为害了你?”鑫云在侧屋吃惊的道。
“许氏,你一贯贪心不足,当年你入阴府是为了避祸,可安定之后你又不安于丫鬟本份,爬了主子的床,成了姨娘,夫人一直不曾亏待你,可你还是不满足,又用尽手段,让二少爷成了夫人的嫡子,害得大少爷几近病死,夫人心慈,对二少爷视如己出,又留了你一命,现在你又想着回府去,然后呢,你又想做什么?让二少爷叫你娘吗?”三叶道。
自幼年起便缠绵病榻的记忆一瞬袭来,口中涌起苦涩的药味,绍渊忍不住撑着墙壁方站稳了身子,我一身病痛,难道竟是人为?
“来人,把她看管好了,今日就送走,先把她嘴堵起来。”
三叶说完后,许心竹嘶哑变声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为三爷传嗣有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被人塞住,只余几声含糊的呜呜声,这人竟似疯魔。
待邓君娘一行离开,绍渊稳住了情绪,来到了关押许心竹的屋子里。
可能已然力竭,许心竹安静了下来,眼神呆滞的盯着屋顶。
“小西,你先出去!”
“是,少爷。”随后将门带上了。
“云儿,替她看看,让她清醒过来。”
“阿渊,你先坐下。”
绍渊走到面向许心竹的位置落座,看着鑫云诊脉,施针。
“此人常年郁结,不得疏解,近来又常大悲大喜,故而有痰迷心窍之症,若要医治,还需有个过程。”
“先让她醒来,我有话问她。”
“嗯。”鑫云不再多言,下针极快。
未及,许心竹的眼神渐渐清明,突然看到自己屋里出现几个陌生人,吓得张口要喊,却发现嘴巴也被堵住了,身体不停的扭动挣扎着。
“许姨娘,不必害怕。”绍渊冷冷的开了口,“把她口中的东西拿下。”
苏顺扯下许心竹口中异物,她有些呆滞的盯着绍渊。
“未如姨娘希望的那样死去,姨娘觉得遗憾了?”
“你,你是绍渊……你想干什么?”
“姨娘苦心筹谋,我却依旧过得不错,云儿,来认识认识!”绍渊牵着鑫云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绍渊深谙人的心理,他虽然想了解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直接询问怕没有答案,故而如此这般,仿佛一切过往均已知悉。
“你回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是回来抢湛儿的嫡子之位的吗?你休想,哈哈哈哈,当年我可以不让你挡路,现在也可以……”说话间,不知哪句话又触发了许心竹的心病,竟似又开始疯癫,“你当年啊,最爱吃姨娘做的羹汤了,一盅又一盅……后来,你终于再也下不了榻,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用了几年吗?整整四年,四年啊!这个真不怪我,要怪你,为什么要挡我湛儿的道?要怪夫人,为什么要选你入嗣?”
“你这般害我,只是为了让湛弟记到母亲名下?”绍渊有些艰难的问。
“你们懂什么?为了湛儿,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我的命呢……”
鑫云给许心竹扎了几针,让她安静了下来,小西带人将她塞进马车,按邓君娘所说,送去了别处。
“小西,我过来的事,不要让人知道。”
“是,少爷,少爷保重。”
回程的马车内,绍渊面色苍白,他自嘲的呢喃着:“云儿,你说多么可笑,我半生病痛,竟然是源于一个愚蠢女人的莫名私心,多么可笑啊!”
多少次生死间徘徊的苦痛,多少回力不从心的无奈,多少次对着他人健康身体的无比艳羡,原来竟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而产生的,如果不曾发生这事,现在的自己会怎样?
如果不曾发生这事,自己是否可以,天大地大,四海遨游……
心头又突然兜起自己还小时,父亲自语时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谶言――金乌之侧,光耀九州,沉渊之底,以身立鼎。
“光耀九洲……以身立鼎……云儿,我好不甘心啊!”
鑫云听着绍渊的呢喃,一时不知如何开解,只是让绍渊躺在自己的腿上,自己俯身抱着他,将不断从他闭着的眼中滑出的泪拭净。
“华仁堂在新野有个别院,我们今晚去那里吧!”鑫云轻声道,见绍渊没有反对,她又道:“小顺,你回府和母亲说一声,我们有事,今晚不回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