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京城,皇城,大明宫。这座始建于大商元年的巍峨宫殿,原本是大商王朝政治枢纽的存在,已经屹立在此接近百年。
她本事大商王朝的奠基者,大商始皇帝皇甫惟名所建。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百年后的某一天,自己的子孙会成为高高在上的摆设,大商的政务中心会由大明宫转向了一个小小的国公府。
如果仔细掰扯起来的话,这件事也赖不到现在的皇帝皇甫仁身上,他才十二岁。
皇甫仁的父亲是大商厉皇帝皇甫享,看看他的这个死后谥号便可得知,他这个皇帝当得是天怒人怨。
在“君为臣纲”的世俗风气影响下,朝廷的惯例,一般是尽可能的用好一些的庙号追赠驾崩的君主。
可是在皇甫享死后,却没有一个大臣反对追赠他这个极为不堪的庙号,可见他的不得人心已是惹得众臣愤愤不已。
皇甫享二十三岁即位,驾崩时六十五岁。在这漫长的三十二年岁月里,皇甫享骄奢淫逸、暴戾无状,为了些许微末小事,动辄斩杀大臣。满朝公卿无一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为荒唐的是,他将政务全部扔给了皇后的娘家,也就是郑国公手里,自己当起可逍遥快活的打桩君主。
郑氏一族是大商王朝的开国氏族之一,先祖郑汉臣是始皇帝皇甫惟名的结义兄弟。郑汉臣文韬武略,麾下铁甲军勇猛异常,帮助皇甫惟名打下了半壁江山。立国后,因功受封国公,世袭罔替。
皇甫仁即位时只有七岁。在此之前,郑辉煌已经当了三十余年的宰相,权倾朝野,门生故吏无数,遍布朝堂内外。孺子临朝,母后监国,朝堂上权利的转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夜色深沉,偌大的大明宫内只点着一根白色细烛,幽暗寂寥。一个身穿明黄色团龙衮服的少年,背着手站在阴影里,烛火飘摇,显得少年神秘莫测。
“朕也不容易啊,绕过了多少耳目,才能到这大明宫与你一见。”
说话的少年正是皇甫仁,十五岁的他已经不是朝堂上那个唯命是从懵懂不知的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回皇上,臣已确实拿到了贼人的证据,请皇上示下。”
皇甫仁的脚下,跪着一名身穿浅黄色龙纹飞龙服的男子,双手将一个木匣举过了头顶。正是飞龙尉总镇抚司使飞龙。
“这东西你看过了吗?”
皇甫仁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如释重负般的深吸一口气。
“回陛下,微臣斗胆,已经验证真伪了。”
飞龙久经官场,知道眼下这事极为敏感。若不是使命所致,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飞龙是不会窥探里面的内容。既然看了,就得对陛下有个交代。
“看了也好,你且让下面的人去摸一摸他们的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启战端。”
皇甫仁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盯着脚下的飞龙。
“而今,朕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就连自己的母亲···呵呵··”
“陛下多虑了,太后与您自然是母慈子孝!”
飞龙跪着,冷汗流了一地,这皇家的家事,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哈哈!就你激灵!去吧,记住朕的话,凡事要有分寸。”
皇甫仁转过了身子,再次没入了黑暗。
“朝堂的事,还是需要在朝堂上解决。阴谋暗杀之道,终究只是辅力。”
“微臣谨遵陛下圣命!”
飞龙恭声回话,转身出了殿门,转眼间消失不见。
················
长乐宫本是太后的寝宫,位于皇城北侧,背靠御花园。皇甫仁去年主动与母后商议,要了过来,当做了自己的寝宫。闲来无事的他每日必做之事就是带着小太监在御花园斗鸡走狗,喂鱼赏花。
郑辉煌来过几次,见他优哉游哉玩的不亦乐乎,嘴上说着劝君好学,勿要玩物丧志之类的话,其实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权力是有毒的,让人欲罢不能。他掌握着整个王朝的国务军事,权倾朝野,自然乐的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帝王。
长乐宫内,一名年老的管事太监正在训斥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年纪不大,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脸上红肿一片,显然是遭了毒打。
管事太监名叫吴良辰,跟他的名字一样,不是什么“良臣”。
“混账东西!让你伺候皇上!怎么连皇上去哪都不知道了!”
吴良辰骂完,抬手就要打,却被远处的声音拦住了。
“吴老狗,是朕贪玩,去御花园捉蛐蛐去了!你打他作甚!”
皇甫仁满脸的喜气洋洋,脚下生风,说话间就来到了跟前。
“哎呦我的皇上,这大半夜的,您该保重龙体早早休息才是,怎么跑去御花园了!”
吴良辰见了皇甫仁,慌忙下拜,忙不迭的埋怨着。
皇甫仁只顾玩弄着手里的蛐蛐笼子,一只蛐蛐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起来吧起来吧,下次别这样了,朕贪玩而已,这深宫大院,到处尽是巡逻的侍卫,朕能有什么危险。”
皇甫仁逗弄着手里的蛐蛐,往殿内走去,吴良辰赶紧起身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身后跪着的小太监。
“陛下今天捉了一个什么品相的宝贝儿啊?”
吴良辰躬身弯腰跟在皇甫仁后面,脸上笑靥如花,皱纹拧成了一坨,像只沙皮狗一般。这也是皇甫仁称他为吴老狗的原因。
“应该是个大将军,天儿太黑,朕也没有分辨出来。去给朕倒杯水~!”
皇甫仁兀自在龙床上坐了,双脚一甩,将鞋子甩在了地上,七歪八扭的躺着,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手里的蛐蛐笼子。
“陛下您不是有一只大将军吗,前些日子还逗呢么·····”
吴良辰将上好的东方树叶用山泉水泡了,将茶盏捧在手心里,递给了皇甫仁。
“你说那个啊,喂了我的小红了!”
小红是他样的一只斗鸡,皇甫仁喜爱不已。
皇甫仁接过茶盏,大口喝了,却猛地啐了出来,茶叶沫子喷了吴良辰满脸。
“什么狗屁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