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竹交代的东西远远要比陆天风希望的多,有些内容的爆炸程度甚至能让他们几个死无葬身之地。
陆天海看着那一摞供词也有些发蒙。“九城命案”的事今天才算是彻底得到了认证,是星月堂所为不错。他没想到的是,星月堂做的类似的事情还远远不止于此。更令他难以相信的,是野竹交代的那个真正的幕后大佬。
“说说吧,该怎么办?”
陆天海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本以为是枚好吃的果子,没有想到的是果子的确好吃,自己没胆子吃了。
“这东西都有谁看过?”
陆天海扬了扬手里的供词,语气极为严肃。
“就我们四个,这也不敢给别人看啊!”
陆天风双手一摊,一副你把我当白痴的表情。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野竹是一块能把人烫死的山芋,早扔出去早好,谁爱接谁接。可问题在于,扔给谁,怎么扔,什么时候扔。
花玫瑰原本的打算是吧野竹攥在手里,有个跟星月堂谈判的筹码,好让自己顺利脱离苦海。
恶来那边希望抓回叛徒,严明帮规,顺便铲除这害人的败类。
飞龙尉那边开始是因为“九城命案”的缘故,才对野竹紧追不放,后来野竹的越狱行动害死了那么多飞龙尉军士,让飞龙尉名誉扫地,更是急需找回场子。
至于星月堂那边肯定是担心野竹在南镇抚司大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所以才针对野竹策划了营救行动。对于野竹的死活他们不怎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秘密。
理清了中间千头万绪的关系,陆天海冷静了下来。
恶来那边应该不难办,只要阐明利害关系,相信他们会放手。花玫瑰作为自己未来侄子的生母,陆天海肯定要顾及到她的诉求。
剩下的就是飞龙尉和星月堂了。就这两方面的势力而言,野竹扔给谁都不合适,最合适的方法是把他摆在台面上,让他们来争。自己这边浑水摸鱼,才能争取最大的利益。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既能满足花玫瑰的诉求,又能替自己这边争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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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昌京城内开始流传起一则半真半假的传言。传言的内容是,星月堂从南镇抚司大牢救出野竹后,其实并没有出城,而是藏在了城内的某个角落。
消息一出,各方面势力蠢蠢欲动,或明或暗的调查着这则传言的真实性。飞龙尉更是直接了当的贴出了告示,提升原来的悬赏金额到五万两,提供准确消息即可得到一万两。毕竟,官家的面子比银子值钱多了。
胡宗光最近有些上火,营救野竹的行动随着他的人间蒸发而宣告失败。星月堂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还担起了与飞龙尉为敌的名号,代价不可谓不大。在这种情况下,他胡宗光如果不能将功补过,日后的自己会死的很惨。
对于市面上传扬的这则消息,他是相信的。人手撒出去了那么多,始终找不到野竹的下落,而自己偏偏忽视了昌京城内。他知道,眼皮子底下是最容易藏人的。
他已经派出去了人手,打探消息的来源和真实性。就在他焦急等待的时候,手下拿着一封信敲响了他的房门。
信封很厚,内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野竹签字画押的手抄版供词,一份是讨价还价的诉求。
诉求也很简单,信的主人只是向星月堂索要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花玫瑰。理由是爱慕花玫瑰已久,想换他的自由身,如果星月堂在给个十万八万的陪嫁就更好了。
“送信的是个什么人?”
胡宗光看着手里的心沉吟了许久,抬头问着递信上来的手下,眼神极为阴鸷。
“回香主,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破衣烂衫的,应该是个乞丐。”
“盘问那小孩了吗?是谁给他这封信的?”
“问了,那小孩说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给了他十文钱让他帮忙送信的。那个胖子衣着很是华贵,就是长得有点丑。”
“那个小孩还说,如果不让他回去。那个大胖子就会把信里的内容写成大字报贴满昌京城。”
“妈的!敢威胁劳资!”
胡宗光面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着,顺手抄起茶杯仍在了地上。作为星月堂的堂堂香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
生气归生气,他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寄希望撒出去的人手能给他带来好消息吧。眼下能做的是把这件事禀报给堂主,并加大搜索的力度。
那封信很快递到了星月堂堂主的手上,一只白净纤细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房间内针落可闻。
“就按他们说的做,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什么花样,另外在准备八万两银子的银票。不是要陪嫁吗?爷爷给他们,就看他们有没有命拿了!”
··············
时间过了不久,一个小小的,破衣烂衫的身影敲响了飞龙尉总镇抚司的大门,同样是递进去了一封信。
打开信封的正是总镇抚司使飞龙本人。这封信同样是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野竹的供词的手抄版,一份是要求兑现赏银的请求。
“有趣,这昌京城内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飞龙尉悬赏了许久的野竹,当真就被人藏在了眼皮底下。
“去告诉那个孩子,就说本官知道了,给他二两银子,打发他走吧。”
飞龙脸上一副玩味之色,挥手示意下面侍候的人去办。
下人应声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却又回来了。
“禀大人,那小孩儿说要明日同大人一同去领人,拿了赏银之后才走。”
“哦?那就给他安排个住处,好生照料着,明日让他跟着便是了。另外把银票准备好。咱飞龙尉不能言而无信。”
飞龙可以确定,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是那些人的同伴没错了,明日拿了野竹之后,可以通过这个小孩儿揭开那伙人的神秘面纱。
他倒不是想将对方赶尽杀绝,而是对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感觉有些逆反。他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飞龙尉的虎须,岂是那么好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