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业打开唐修景房间的门,看了眼扔了一地的纸团,又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儿子身后,伸头望了一眼,看不懂儿子此时画的是什么。
“修景,你同学来了。”唐守业在儿子身后轻声说。
唐修景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心里有疑惑。
“是张雅蝶来了么?她怎么不进来?”唐修景放下笔,笑着站起来往外走。
唐守业伸手拉住儿子,向客厅方向看了一眼,说:“不是张雅蝶。我没见过你的这个同学。”
唐修景停下,皱起眉头。他想不到还会有谁知道他家住这里。上学时,他就没有和任何同学有太多的交集。毕业后的这么多年,他更是没有和那些同学联系过。现在,张雅蝶能找到他,还是他事先告诉她,现在的住址。
“你要是不想见,我去和她说你不在家吧。”唐守业见儿子犹豫的样子,说道。
“爸,你都进来和我说了。不出去不太好。”唐修景说完,打开房间门,去客厅。
“章庆玲?”唐修景轻蹙起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哎呀,老同桌,我不请自来,你不会不高兴吧?”章庆玲听到唐修景的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本想上前的脚步,在看到唐修景乱糟糟的头发,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时,皱眉停了下来。
“你找我有事吗?”唐修景指了指自己,问。
“上次聚会,我们都没说到什么话,你就走了。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住在这。”章庆玲说着,环视了客厅,最后,目光落在唐修景身上。
唐修景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问:“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章庆玲的表情僵了僵。她没想到唐修景的态度这么冷淡。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袋子,说:“我来,是想找你帮忙的。”
“这是我爷爷在世时用的紫砂壶。”章庆玲说着,从袋子里拿出几片紫砂碎片,放到茶几上,说:“听我爸说,这紫砂壶是爷爷当年一个好友送的礼物。爷爷生前一直用它。可是,被我妈不小心打碎了。”
“你想让我把它修好?”唐修景指了指那碎片。
章庆玲点头,说:“是的。”她叹了口气,说:“我爸因为这事,在家大发脾气。唐修景,我现在,只能找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唐守业和郑老对望一眼。现在唐修景还在为博物馆的孤品瓷片烦心,哪有时间修这只壶呢?
唐守业看了眼没有任何茶渍的紫砂碎片,转头和郑老互看一眼。
“章同学,修景最近有点忙。不如,让伯伯帮你修吧。”唐守业微笑着说。
章庆玲犹豫地看了唐守业一眼,说:“伯伯,这个……”
“你可不要看不上唐伯伯的手艺。”张雅蝶的声音在没关的门口响起。她迈进门,向着郑老和唐守业打了招呼,走到章庆玲身边,笑眯眯地说:“唐修景的手艺都是跟唐伯伯和郑爷爷学的呢。”
“张雅蝶,你怎么会来这里?”章庆玲皱起眉头,问。
“我来看郑爷爷和唐伯伯啊。”张雅蝶眼睛在唐修景身上停留了一下,转身向章庆玲说:“唐修景最近有重要的事要做。可能没有时间帮你。”
“张雅蝶,唐修景都没这么说,你凭什么代他做决定?”章庆玲的声音提高了些。
“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他呀。”张雅蝶转头看向唐修景,笑笑地望着他的眼睛。
唐修景移开目光,说:“张雅蝶说的没错。我最近真的有比较重要的事要做。”
章庆玲的脸拉了下来。她心里能猜到唐修景可能会顺着张雅蝶的话说。但是,真的听到唐修景说出口,她心里瞬间堵了起来。
虽然那次聚会,同学们就议论张雅蝶和唐修景的关系不一般,但没有亲眼看见,章庆玲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当年的校花会看上只有初中学历的唐修景。
“你们……”章庆玲抬手,来回指向两人,疑惑地问:“不会是……”
唐修景听章庆玲这样说,怕连累了张雅蝶,说:“章庆玲,你可不能乱说。”
“是又怎么样?不行吗?”张雅蝶上前,挽住唐修景的胳膊,冲着章庆玲笑嘻嘻地说:“我们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修景的身子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张雅蝶。他感到心脏开始不规则地狂跳起来。脸也跟着热起来。整个人像是突然间中了大奖一样,想兴奋地大叫。
唐守业听张雅蝶这样说,也被张雅蝶的话惊到。难道儿子偷偷在和张雅蝶处对象?如果这丫头说的是真的,就太好了。
紧跟着,唐守业又担心起来。他怕自己这样的家庭,她的父母会嫌弃。而且,儿子也不止一次地说过,张雅蝶是硕士生,配不上她。更何况,张雅蝶的大伯是张放。
“呃……章同学,坐。你们都坐下慢慢聊。”唐守业指着沙发,说。
郑老笑呵呵地看向张雅蝶和唐修景,说:“修景啊,雅蝶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抓住机会。”
唐修景听郑老这样说,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小声地在张雅蝶耳边说:“张雅蝶,别开玩笑了。我爸和爷爷会误会的。”
张雅蝶听唐修景这样说,愣了下,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冲动地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唐修景给她这样的反应,却让她心里有了些许失落。
“唐修景,我们是同桌啊。”章庆玲嘟起嘴,说:“相比较,更亲近一些,不是吗?”
唐修景揉了揉太阳穴,说:“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们亲近过。整个初中,你都看不起我,没和我说过几句话。”
章庆玲听唐修景这样说,愣住。她没想到唐修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面子。她看了眼张雅蝶,不服气地说:“张雅蝶不也没和你说过几句话?你怎么就对她这么好?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唐修景看了眼张雅蝶,初中时的一件事浮现在眼前。他的嘴角咧开,说:“不。她不同。就算她不漂亮,她在我心里也比任何同学都重要。”